「沒問題!」華暮雪拍胸脯跟他保證。
「如果被你的家人發現了怎麼辦?」盡避有她的保證,小揚仍不放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頂多就被罵一頓嘍!我爹和我娘不會打我的啦,你放心。」華暮雪俏皮地吐了吐丁香舌。
嚴格說來,比起爹娘發火,她還更怕總管李萬里生氣呢!他們一家都非常敬重李伯伯,也將李伯伯當成是一家人,只要李伯伯一生氣,大伙兒可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努力在這一個月內瞞住李伯伯。
「你要怎麼偷跑出門?」大清早的,總不能光明正大、大剌剌地走出家門吧?
「爬牆!」她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
「爬牆?……我爺爺說女人家爬牆是不好的行為呢!」小揚皺起眉,想起爺爺說過的話。
「沒人看見就沒關系。」小時候她常爬高爬低,她娘知道後僅是告誡她,身為姑娘家該收斂點,被人看見了不好。她非常明白娘的言下之意——就是指爬牆時若沒被人發現,那就沒關系!她可是一直牢記在心頭呢!
「我听隔壁賣豬肉的王大叔說,從前他住的村子里有個女人因為不安分地跑去爬牆,結果被村人抓去浸豬籠呢!我不曉得為何爬牆會嚴重到要被浸兒豬籠,但是這樣听起來很可怕,所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爬牆好了。」小揚愈想愈覺得可怕,他不要暮雪姊姊為了大清早出門幫嚴忍洗衣、打掃,爬牆爬到被人抓去浸豬籠,那未免也太淒慘了。
「有這麼嚴重?我怎麼沒听過?」華暮雪秀眉緊蹙。
「嗯,就是這麼嚴重!」小揚用力點頭,稚女敕的小臉蛋上寫滿認真。
「放心,我家沒豬籠,不會有事的。」華暮雪自認沒有豬籠就不會有事。
「……但是王大叔家有。」小揚一臉愁苦地提醒她,他家隔壁的王大叔可是個屠耶!
「呃……沒關系,我爹娘不識得王大叔,拿不到豬籠。況且在京城住了這麼久,我從來沒听過有人因為爬牆而被浸豬籠的,沒事啦!我們別自己嚇自己。」華暮雪非常樂觀。
「真的嗎?」小揚覺得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讓年紀尚小的他都不由自主地為她操心了起來。
「當然!而且我相信如果我真出了事,你也會幫我的,是不?」她呵呵笑著眨眨眼。
「嗯!暮雪姊姊,為了你,我會竭盡所能地把全城的豬籠都偷藏起來,絕不讓你被浸豬籠!」小揚講義氣地用力頷首。
「總之,你不用想太多,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我只要在卯時出門,把所有事做好後,再偷偷溜回家裝睡就好,不會有人發現我出過門的。」她有自信能瞞過所有人。
「好,那明天快到卯時,我會到你家外頭等你,咱們再一塊兒到琥珀胡同去。」小揚與她約好時間,不想她一個人大清早在外頭瞎晃,怕她會發生危險。
「嗯。對了,小揚,有一件事我得要告訴你。」華暮雪突然以認真嚴肅的表情望著小揚。
「什麼事?」小揚感受到她的認真,覺得她要說的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因此深深地吸了口氣,先做好心理準備。
「其實,並非我二姊夫武功不濟或是我領悟力不足,才會打輸嚴忍,而是這其中出了點小問題……」華暮雪語氣沉重地對小揚澄清,希望他不要誤會。
「什麼問題?」小揚追問。
「……就是……那個……」華暮雪被小揚問倒了,事實上是,她也不曉得問題出在哪兒啊!
「暮雪姊姊,我知道,那一定是非常大的問題,我相信日後你定能克服解決的。」其實問題出在哪兒,小揚了然于心,但不忍當面告訴她,她技不如人,于是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你說得沒錯!你等著瞧,要不了多久,我絕對能打敗嚴忍的!」華暮雪豪情萬丈地發下豪語。
「嗯,你一定可以的。」小揚好心安慰著。
心情大好的華暮雪開心地用手撫亂小揚的發頂。
「哎!暮雪姊姊,你別再把我當成小娃兒,我已經長大了!」小揚小聲地抗議著。
「知道了、知道了!咱們去打油回家好讓你娘做菜吧!」華暮雪嘴上說知道,卻仍是忍不住地捉弄他,再度揉亂他的發。
「糟糕!咱們出來這麼久,我爺爺一定很擔心!」小揚突地拍額大叫。
「對喔,咱們動作得快點才行。」經由小揚的提醒,華暮雪這才想起還在大雜院里等他們的爺爺。
于是華暮雪拉著小揚的手,拋去嚴忍帶給她的挫敗感,兩人一路叫嚷著,向大雜院的方向跑去。
第三章
許久不曾在清早起床的華暮雪帶著滿臉睡意,攀爬出牆離家,和小揚會合。
早已習慣大清早起床幫忙家務的小揚則精神抖擻,拉著華暮雪的手穿過大街小巷,往琥珀胡同跑。
華暮雪邊揉著睡意迷蒙的雙眼,邊和小揚一路狂奔,鼻間嗅聞到飄散于冷冽空氣中的豆香味,攤商正煮著熱騰騰的豆漿,準備販賣,路上行人因天寒而瑟縮著肩頭,雙手邊走邊摩搓呵氣。
「如果我們遲了,姓嚴的一定又有話說。」華暮雪與小揚跑得氣喘吁吁,寒風拂面,讓她清醒不少,同時想起嚴忍那張嚴肅、不苟言笑的臉龐。一想到他會對她的遲到搖頭嘲諷,她便跑得更加賣力,恨不得多生一雙翅膀來助她及早抵達琥珀胡同。
「暮雪姊姊,小心有坑!」小揚沒想到她會突然跑得飛快,嚇得他連忙指揮路況,免得她帶著他跌倒。
經由小揚的指點,華暮雪手腳利落地閃過,小揚跟著閃過,兩人跑得不住由口鼻呵出白氣,心里卻覺得痛快舒暢極了。
兩人心情愉快,邊跑邊笑,終于準時趕到琥珀胡同。天寒地凍的,嚴忍卻僅著一身單薄的藏青色衣袍,站在不遠處的家門外等他們,仿佛寒冷的天候對他構成不了任何影響。
遠遠的,嚴忍就听見他們一大一小急速狂奔的足音。看見華暮雪準時出現,嚴忍感受到她的認真,至于接下來她會怎麼做,他會拭目以待。
「嚴大人,早!」小揚見到崇拜的嚴忍,立即大聲問候。
華暮雪見他不畏寒的穿著,敏感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源源不絕的男性氣概,他純粹的男性魅力,會使人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便被他奪去所有視線,他是個很難讓人忽略的男人。
定是他太過搶眼了,昨日才會讓她找錯人,所以嚴格說來,怪不得她。華暮雪如是在心中告訴自己。
「你們來了,進來吧!」小揚充滿朝氣的問候聲,令嚴忍溫柔以對,而他望向華暮雪的眼神則是帶有回憶,尤其是她跑得氣喘吁吁的模樣,讓他不自覺地將當年南瓜雙手捧著稀粥,欣喜奔跑出現的模樣重迭在一塊兒。
理智上,嚴忍知道華暮雪不是南瓜,卻總是無法控制地將兩人的身影重迭,望著華暮雪,他會忍不住猜想著南瓜長大後會變成啥模樣?是否依然和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快樂赤足地在農田上奔跑?
嚴忍領著他們進入宅邸,華暮雪好奇地張望,發現他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樣,樸實、充滿陽剛之氣,庭院不大,種植一棵老榕樹與幾株艾草,並無其它觀賞花木。
同樣在朝為官,嚴忍的家和二姊夫、三姊夫的家卻有許多不同,除了不如他們擁有佔地偌大的森嚴門戶外,也沒有官宦府第具有的貴氣及成群僕役,他家看起來就和一般生活寬裕的人家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