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不禁粗聲問︰「為什麼哭?我吻你有這麼可怕嗎?」
韓蘇卻哭得更不能自已,「你……不懂。」
「那誰懂?你新上任的情人?」盛夏的臉色青了,難道是他錯了,韓蘇從來不需要他?第一次,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心情變得太快,韓蘇的眼淚讓他的心既酸又痛。
「別哭了,我又沒強暴你!」
韓蘇的眼淚掉得更凶了,轉身開始拼命拉門,口中喃喃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盛夏松開手,別過臉努力壓下情緒,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她的反應,她在旁人扭曲的眼光里活了二十多年,你也為她努力了五年,到了現在沒道理懷疑什麼。
想到這里他伸手把還在痛哭的韓蘇用力拉向自己,不顧她反抗地穩在自己的懷里,「別哭了,每次看到你的眼淚,妥協的都是我。」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依然,「不喜歡我吻你,我可以克制自己。但是你給我點時間,不試一下相處你就這麼離開,對我實在不公平。」
韓蘇掙扎了幾下,最後無力地靠在他身上。他身上有一種夏天的味道,那味道熾熱,像是可以照亮世界一樣。所以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像是一只長期在黑暗中生活的土撥鼠,叫囂著怒斥叫醒她的陽光。就是那一次,她逃避了三天,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去愛人,更不可以去招惹那樣的好男人。
可是一切都發生了,他們是出生在同樣黑暗中,卻有著不同命運的深海游魚,最終牽引在了一起。
「別哭了,只要你別哭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盛夏苦笑著,發覺自己的口氣越來越弱勢。
韓蘇咬著下唇,靠在他的懷里,汲取著久違的安心。盛夏不曉得,這些年來,他是唯一一個和她這麼靠近,而且嘗到她滋味的人。自從小時候那件事情發生後,她就再沒和別人接近過。這是她唯一可以安慰的,即便她有個危險的體質,糟糕的性情。
許久,她幽幽地說︰「我不討厭。」
「什麼?」她的臉埋在自己的懷里,聲音悶悶的,听不真切。
趁著自己還有勇氣,韓蘇一鼓作氣地說︰「我不討厭你的吻,也很喜歡你,五年來沒有任何男人接近過我。」
「那你為什麼哭?」盛夏無力地看著她的發頂,她是第一個讓自己心動的女人。
「你根本不明白,小時候父親發燒,家里一個人也沒有。我幫他熬姜湯,不小心切到手,他卻怪我想用血傳染他,讓我以後再也不許靠近他。」所以即使她的手在流血,眼中卻哭不出半滴眼淚。
「上學以後,很多男孩子說我傲慢不愛理人,就聚在一起到路邊攔住我……」韓蘇止住聲音。那些還在青春期的男生把她圍在小巷子要強吻她,好在她同班的一個女生經過,大喊︰你們不怕被她傳染肝炎,還敢親她!雖然這句話救了她,卻讓她知道自己連被非禮都不配。
「還有……」
「別說了!那又怎麼樣?我不是吻你了嗎?」
「你不怕嗎?連我的親人都怕。」韓蘇仰起淚眼,「或許你會被傳染的。」
盛夏詛咒了一聲,那群該死的無知混蛋們,害得他連吻自己心愛的女人都這麼困難。
他把韓蘇扶正,然後清晰地告訴她︰「我是個醫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如何保持健康,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我,你要擔心的是自己的健康,懂嗎?」
「可是萬一……」
盛夏再次無力地捶了下門板。萬一,是的萬一被傳染怎麼辦?就算知道韓蘇的情況屬于病毒控制期,但是萬一被傳染呢?這可是極難治愈,而且病發到一定時候會轉變成肝癌的疾病啊。就是這麼個萬一,讓韓蘇活在歧視和恐懼中這麼多年。他再次抬頭,捧住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我告訴你,你的全部我都愛,包括你身上的病菌!」
「你……」
「我愛你,無論什麼都沒辦法讓我放棄。如果你真的一定要在意這麼多的話,我可以請學長把我變成和你一樣的肝炎病毒攜帶者。這樣我們就不在乎誰傳染誰了。」
韓蘇猛地推開他,「你別傻了,哪有人放棄健康去做像我這樣的人?」
「那為什麼會有人放棄幸福,一定要因為莫須有的問題讓相愛的人痛苦一生!」盛夏好沒氣地回答。
韓蘇呆住,看著盛夏的怒顏不敢回答。許久,她喃喃地問︰「可是……萬一……」
盛夏苦笑了一聲,然後抱住韓蘇,「你知道嗎?我母親從來沒喜歡過我。我不但是她出賣的證據,而且也加重了家里的負擔。但是我一直很感激她,除了因為她給了我生命,最重要的是在我小的時候,她還是養育了我,不管出于什麼理由。」「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韓蘇呆呆地問。
「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愛我,請給我生孩子陪我到老,我和你一樣希望有個幸福安康的家庭。」
韓蘇呆呆點頭,然後反應過來他在誤導自己,「你亂講!你和別人也可以生孩子的!」話一出口兩人都是色變。
韓蘇想到盛夏和別的女人生孩子,覺得心頭一陣苦澀,盛夏听了卻幾乎想捏死她。
「你很希望我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他真想把她的腦子倒出來,把那些固執的東西清理掉。
「我……當然不想。」韓蘇再次被吼成小媳婦,喃喃地忘記掩藏自己的想法。
「那麼就閉嘴吧!」
盛夏氣憤地攔腰抱起她,在她頭暈目眩的低呼聲中,走進了最後一進的簾後。
簾子後面是一張很大的古董紅木床,大到韓蘇被丟到上面的時候,看著這個至少有二十平方的床目瞪口呆。
「這……還是床嗎?」
盛夏沒有立刻上床,他轉身拿了一包東西走過來,滿臉的嚴肅,「給你看些東西。」
韓蘇往後蹭了下,拉開距離。盛夏看到她依舊不乖的模樣,冷哼了一聲,一會看他怎麼治她!
迸樸的木盒子打開,里面是紅色的綢緞。韓蘇看著放在面前的盒子,防備地看看盛夏。
「打開看看。」盛夏催促著,嘴角卻帶著一絲惡意的微笑。
韓蘇研究了一下,最終還是好奇地打開,然後立刻尖叫︰「啊,蟲子!」
盒子里是一條顏色很惡心的肉蟲,僵硬地直成一條。
「你為什麼拿這個來嚇我?!」韓蘇氣憤地後退到床的最里面,「太惡心了。」
盛夏冷笑,「惡心?小姐,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你對我講的冬蟲夏草!」盛夏譏諷地笑著,拿著盒子更加靠近韓蘇,「現在你要記住,冬蟲夏草其實是蟲子先吃掉了草種,然後草長出來後又吃掉了蟲子,但是外表還是保持著蟲子的模樣,最後它們成為一種珍貴的藥材被人挖出來作藥,你說哪個比較慘?」
韓蘇噤聲,她自小一個人被隔離,哪里知道這種怪東西,不過是听到名字自己在幻想而已。
「至于你說的斷腸草,很明顯不是冬蟲夏草了。你知道它是什麼嗎?」
韓蘇搖頭,她是看著書亂猜的。
「斷腸草其實你也見過,記得當年我背你的時候,路邊有很多黃色的小野花嗎?」
「嗯……記得。」
「那個就是真正的斷腸草,吃下去幾個小時就會斃命。」
盛夏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模樣,愉快地丟開手里的盒子,上前把她壓在身下。
「知道什麼叫做胡思亂想嗎?冬蟲夏草根本就無所謂誰害了誰,如果不是兩種生物的融合,就不會有那麼神奇的藥效。至于什麼斷腸草,只要控制得當,即使生活在人們身邊也可以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