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問你想吃什麼菜?」
罷一進門,一個年輕女孩迎了上來,眉眼居然很像盛夏。韓蘇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現在看什麼都覺得和盛夏扯上關系。她不安地低下頭。
「隨便來點家常菜吧。」
女孩笑了,「我們這里就叫家常菜餐館,小姐真是來對了。」說完拿著菜單就走了過來。
韓蘇連忙叫住她︰「我吃什麼都好,但是請給我打包。」她從來不用這些公共的餐具,去外面吃飯全都是打包帶走拿回去吃。
女孩驚訝地揚眉笑了,「好的。」笑臉更像盛夏了。
韓蘇幾乎是逃離地抱著飯菜離開,一邊走一邊淚流滿面。
快步胡亂地走著,直到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好像是什麼別墅區。周圍綠陰環繞,門口有個大大的水池,里面有一些錦鯉。
看著大門口保安懷疑的眼光,韓蘇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多有錢人都住這樣的高級別墅區,但是那又怎麼樣,之前她的家也是很富裕的,但是自從弟弟被她傳染後,她就像被送入了一間華麗的牢房一樣,他們給她錢,卻不許她住在同一間房子里,也不許一起吃飯。
因為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生,所以家人為他一直在醫院中奔波。這讓她嫉妒,也讓她愧疚。好在現在離開了,她也算稍稍解放了一點負罪感。
緩緩地吃完自己的午餐,她回身看看水池里的魚兒。然後忽然想起曾經听說過的許願池。背對著池子大聲地說出自己的願望,然後丟一枚銅板到水池里,這樣願望就會實現。
「我想找一份不會傷害別人的工作!」可以安靜安全地活著,不要這麼提心吊膽。
放一枚銅板雙手合十,說完後閉上眼楮向後面的水池扔去,等待那一聲「撲通」的聲音傳來,可是等了許久,居然沒有聲音。看來她的銅板沒有落在該落的地方,所以她的願望也不可能實現了。韓蘇黯然地睜開眼楮,難道她的一切願望真的都是奢望嗎?為什麼上天總對她這麼殘忍?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頭?」
她的身後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韓蘇睜大眼楮猛地回身。
一身棕色西服的盛夏似笑非笑地站在水池邊,一剎那她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古老的宅院。她站在木門里,和盛夏在院子中對望。不過那時盛夏還是一文不名的窮小子,現在他已經是一家連鎖醫院的院長了。心中感慨萬千,韓蘇一時間忽然覺得很難堪。
看到她有動作,盛夏又笑著開口了︰「你不會想逃跑吧?」他伸出手,掌心握著韓蘇剛才丟出的硬幣,「你的願望還在我手心呢。」
韓蘇勉強從怔忡中拾回理智,澀澀地一笑,「給你算了,反正沒辦法實現。」
「誰說的?」盛夏走向韓蘇,在她面前站定,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既然我抓住了,那麼我來給你實現。」
「你……」韓蘇張了半天嘴巴,要說的話最終變成了苦笑,「怎麼找到我的?」她以為她跑得夠快了。
盛夏挑了下眉,看來她想轉移話題,不過看在她跑不了多遠的分上,暫時先放過她。
「剛才的飯菜還可口嗎?」盛夏退後一步,眯著眼楮打量著她。她的樣子依舊柔柔的,卻比五年前的頹廢蒼白好了很多。這讓他有些嫉妒起來,離開了他,她似乎活得很好。
韓蘇一愣,他是什麼意思?下意識地看看周圍,卻見別墅區門口似乎有很多人在偷看。
「別看了,當你去那個‘家常菜’餐館吃飯,你就在我們的目標範圍內了。」
「啊……」韓蘇只能呆呆地發出感慨,「那是你的餐館?」他已經如此身價了,還會開個小餐館嗎?
盛夏笑了,「那是我母親開的,她堅持不用我的錢,我只好給她投資開個適合她的店,順便也可以給我的兄長和姐姐一份職業。」
「哦……」接下來韓蘇不曉得該說什麼了,她的腦子實在混亂得很。此刻,電話忽然也開始沒完沒了地響起來。
盛夏當然知道她的想法,當母親打電話說看到了一個很像她的女孩,開口就要家常菜。他立刻就意識到那一定是韓蘇,匆忙從會議中離開,一路上他開始在腦海里演習著兩人相見可能會出現的情景。
她可能會為兩人的重逢欣喜,或者是已經把他遺忘而變得漠然,甚至是轉身就逃跑。所以,即使早就看到她坐在盛楚醫院投資的高級別墅區門口,他依然不敢貿然上前,而且傻看她良久,部署好人防止她逃跑才敢走過來。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都是多余的,韓蘇根本已經被兩人的相遇而驚呆住了。
看到她依舊混亂地忘記電話,盛夏伸手幫她拿出電話接通,剛接通那邊就傳來了大麥氣急敗壞的聲音。
「韓蘇,你到底在哪?快回家,我等你吃飯!」
清晰的聲音傳來,兩人都是一震。
那個人是誰?她的戀人?
要不要解釋?還是默認?
兩個人心中同時浮出了一個念頭,但是他們都沒開口。盛夏無法控制那種被背叛的感覺,五年了,他一直相信韓蘇會平靜地生活著,自由而安寧。他從未懷疑過他們會相遇,他是盛夏,整個中國醫學界都曉得的人。只要韓蘇調節好自己,她會找到他的。
他更未懷疑過,韓蘇會守著他們之間的感情,不給任何人機會。所以無論再怎麼難以控制,他都隱忍著,韓蘇是那麼奇特的女孩子,連戀人都不能和她用一個餐盤,怎麼會輕易讓一個男人接近她呢?
韓蘇咬著唇,她該怎麼說?說大麥只是為了照顧她,租她隔壁的房間而已。但是有必要嗎?五年了,很多事情都會淡忘,他們現在只算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吧。
盛夏關掉電話,望著她閃避的眼楮淡淡地說︰「我沒其他女人。」
這是控訴,韓蘇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確沒听說盛夏的緋聞,唯一的一次是某個大醫院的院長女兒放話封殺盛夏,報紙上說她是因愛轉恨。但是盛夏不僅在醫學界存活了下來,而且醫院經營得有聲有色。
韓蘇愣愣地看著他,她該說自己也沒其他的男人嗎?
盛夏終于不耐煩起來,相隔五年他們終于相見了,現在卻在沒完地猜測彼此的心思。伸手抓住韓蘇的手,他大步向自己的汽車走去。
韓蘇沒有掙扎,如果說五年前,盛夏像是一道絢麗的流星劃過她生命的天空,給她希望卻也讓她無法抓住。那麼現在盛夏是已經是熾熱的太陽,她根本無力去抗拒地跟在他的背後。
別墅區本來就是盛楚醫院高級干部的住宅區,盛夏的房子就在里面。
韓蘇坐在盛夏的車內,看著小區里很多人在路邊好奇地看著他們。她不知道盛夏自從買這輛車以來,從來沒有女人坐過他旁邊的位置。
看到張楚的時候,他和幾個男人站在一起看著她。那些人她都認得,其實當年張楚演講的時候她去了會場。不過在秦綠穎上台後就離開了,她沒勇氣看著盛夏和別的女人站在一起。
張楚釋然地微笑著,好像放下什麼似的轉頭對身邊的人說著什麼。看來這五年他也不好過。
「學長是個很好的人。」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盛夏伸手幫她把車窗打開,「你能回來他很高興。」
韓蘇看著張楚,微微笑著,「是的,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當時她要離開的時候,張楚一直勸她再考慮一下,還緊張兮兮地向她保證,盛夏絕對不是那種冷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