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
「我告訴你我的身世是想對你坦白,我不要求你也對我坦白你自己,但是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第一個能來找我。」盛夏的眼中沒有一絲自卑,只是在單純地說著。
韓蘇咬住被單哭泣著,她不知道該對盛夏說什麼。
一個月零七天,如果可能,他們會在這三十多天里走在一起;如果不可能,也許這是他們最後在一起的日子。
「或許你覺得我沒有詢問你的意見就作決定,不過請看在我只有這麼一點時間來戀愛,你可以配合嗎?」
韓蘇背對著他默默地點頭,和他一樣,或許她再也不會有機會遇到一個她愛的人,最後的這段時間是他們的機會。
盛夏淡淡地笑了,「好了,先吃藥吧,你是我的第一個病人。」
韓蘇坐了起來,鼻子眼楮紅紅地看著他,「我不喜歡吃藥。」
盛夏愣了一下,看看她又看看藥,搖頭笑了笑,「給點面子吧,我真的是第一次上任主治醫師。」
韓蘇也含著眼淚笑了,「那你也要給我面子,我真的也是第一次當人家女朋友。」
「所以……」
「你要好好哄我,然後讓我心甘情願地吃下去。」韓蘇笑得狡猾。
哄女孩子?盛夏想了想,然後溫柔地拿起藥片送到她嘴邊,「小妞,別讓我用強的。」
韓蘇呆了,然後忍不住大聲地笑了起來。
盛夏也笑了,他是听孫劍說的這個冷笑話,有個人在實習的時候遇到個龜毛的女病人,要他哄她吃藥。不過他的結尾是那個女病人開心得差點強暴他。
不過看來韓蘇是不會這麼做的。她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蒼白的臉上滿是紅暈,「老天,好好笑啊。」
「笑得太夸張了吧。」盛夏有些不自在,這是他第一次講笑話,韓蘇的反應太熱烈了。
笑了許久,韓蘇終于停了下來,捧著臉悶悶地說︰「我不想告訴你我的過去。」
盛夏看著木箱上的水杯,一言不發,末了淡淡地說︰「不說算了,反正是什麼都不重要。」
「你……」
盛夏站起來,示意這個話題結束,「快吃藥,然後換件衣服,我們出去走走吧。」
韓蘇看著他的背影,靜靜地把臉貼在手臂上,他也是一只在深海掙扎的魚,不過他已經從海底最黑暗的角落游了出來,可是她還在沉溺。
「最後的三十七天……」韓蘇輕輕地念著,眼淚一顆一顆地流下來。
第6章(1)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接下來的時光,韓蘇關掉電話不再靠手機尋求安慰,過去所有的一切她希望都結束掉。寧偉還來找過她,但是盛夏幫她擋了下來,當時寧偉一臉陰沉。
「你憑什麼不讓我見她?」
盛夏高大的身體滿滿地填滿低矮的房門,隔離了他和沉默的韓蘇,他微笑地看著氣急敗壞的大男生。
「因為我是她的男朋友,而你只會給她帶來痛苦。」
寧偉驚訝地睜大眼楮,「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她……」
「我不想听!」盛夏拒絕听他說話,事實上韓蘇的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點,「我知道你可能知道她過去的一切,可是我現在想和她面對將來。」如果那些過去真的傷她那麼重的話,那麼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寧偉看看盛夏身後轉身走開的韓蘇,那轉身間的表情讓他知道,他現在已經讓她徹底失望了,「韓蘇!我只是喜歡你呀!」為什麼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韓蘇站定慢慢地回身,沒有血色的臉上淡淡一笑,「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所以你不必面對自己的恐懼。」
寧偉的臉也蒼白著,「你知道了?」
韓蘇輕輕地笑了,「和你在一起三天我就明白了,曾經感動你對我和其他人不同。可是當你我是同一種人,那麼我們交往不過是兩個失敗的逃避者。」
「那你走出來了?」寧偉看看一臉不耐煩的盛夏,「他都知道了嗎?」
韓蘇搖搖頭,看向盛夏冷漠的側臉,「他不知道,我永遠不會告訴他,那些都過去了。」
「難道你這樣不是逃避?」寧偉低頭呢喃著轉身離去,「我不會再糾纏你了,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你們會分手的。」
盛夏有些發火地喊︰「你怎麼知道!」他可以不去听韓蘇的過去,但是這不代表他喜歡听寧偉這麼說話。
韓蘇從後面拉住他,「讓他走吧。」
盛夏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她到底有什麼過去,可以讓她變成這樣。
「對不起,我不想告訴你,」躲避著他的目光,韓蘇低著頭小聲地說著,然後把臉埋在他的背後,「盛夏,我真的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我不想再冒險了,我討厭那些過去,你別逼我好不好。」
能說不好嗎?盛夏把門關上,回頭扶起韓蘇,她的病沒有完全好,看起來依然羸弱。
「我說過我不會問的,晚上吃糖醋魚好嗎?」
還好他不問,韓蘇感激地看著他,「好啊,我幫你洗衣服。」
「不了,你身體還沒好,反正現在才四點多,你先休息,我去洗。」盛夏擔心地模了模她的額頭,溫度依舊很燙人。
韓蘇笑了,看他開始在院子里忙碌。古香古色的宅院沐浴在陽光下,他有些微黑的皮膚閃閃發光。她坐在屋檐下靜靜地享受著屬于她的快樂。
很快韓蘇的病完全康復了,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換了電話號碼,除了家里沒告訴任何人。盛夏母親上次來的時候帶走了盛夏準備去城市工作的儲備金,所以他現在更多的時間變成去鎮上努力打工,也擔任了一個家教。
同時,韓蘇開始正常地上課,很多人都為她的轉變驚奇。但是這影響不了她什麼,韓蘇總是單獨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那些角落落滿了灰塵,但是每個教室的角落就是她的天堂。
韓蘇咬著筆頭托腮看著黑板,遠遠的,導師在講解著外國的一些繪畫作品。那些古今中外的名人,包括前面坐著的很多學生,他們有自己的人生。可是這些人都離她很遠,在她身邊的只有一個人,他叫盛夏。
韓蘇翻看著課本,然後微笑著拿筆在筆記上寫下盛夏的名字,像其他女孩子一樣為這樣的舉動而甜蜜著。
忽然導師念到了她的名字︰「韓蘇,請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韓蘇詫異地抬起頭,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她低頭看了看筆記,然後緩緩地開口︰「這幅作品是十四世紀……」「我想你不需要說了,」導師打斷她,「就算你說出來我也听不到,那麼小的聲音是要我到你面前去嗎?」他還沒說完,周圍的學生開始笑了起來。
韓蘇閉上嘴,她知道導師是故意的。這就是留下來不退學的代價,她靜靜地站在那,眼楮定定地看著導師。如果是以前,她會掉頭就走,但是現在她不會,因為她現在不孤單了。
她淺笑著用剛才的語速和音量說︰「無論你們做什麼,我都不會走的。」如果連這些都受不了的話,這些年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導師僵了下,發火問︰「你說什麼?」
「我說老師很對啊。」韓蘇笑得一臉無害地看著他,「很抱歉,我的聲音又沒放大,所以老師听不清楚吧。」
「……」導師氣得要死,要是他說他听到了韓蘇的話,那麼之前說听不清她回答問題就是自打嘴巴。
「你這個頑劣的學生,給我站到下課!」可惜話音剛落,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他頓時氣得臉如豬血般紅,又不好發作,只好憤憤地拿著講義連再見也沒說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