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反悔?」項子熙挑了挑眉,黑眸瞬間黯沈不明。
「不能說是反悔,您要做的是大事,就像您先前所說的,我連騙人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怎能幫您做大事呢?您不如找個比我更精明利索的人來為您效勞,豈不是更好?」快點點頭答應吧!從此他倆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干。
「你說的不無道理,好吧!就取消我們的約定。」項子熙出乎全吉祥意料之外地好說話。
「那太好了,項大人,我祝您馬到功成,您慢走啊!」她真該早點提出來,也犯不著過了一段提心吊膽的日子。
全吉祥快樂地對他拱手道別,轉身往前走沒幾步便被人從後拎起,往反方向走。
「咳、咳!項大人,您拎著我做什麼?我家是往這頭走啊!」衣襟突然被揪緊,全吉祥難受地用力咳著,不解項子熙的用意,啞著聲問。
「你家不會跑,等你出獄後,再回家即可。」項子熙不理會他的掙扎,將他往府衙的方向拖。
「出獄?!」全吉祥當場晴天霹靂,事情應該照她的計劃順利解決才對,項子熙怎能又把她往大牢拖。
「既然你我的協議已經破裂,你無須再幫我,一切重來,自然得回大牢。」項子熙說得理所當然,讓全吉祥無從反駁起。
「唉,別別別,項大人,其實經我仔細一想,雖然我的外表看起來是個糟老頭,但必要的時候,我的手腳可是很利索的,而我的腦袋您更是無須懷疑,它精明得很,至于您先前說我太會打混,我保證馬上回家努力看書,絕對會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信服,不會被人看出我是個騙子的。」怕被抓回大牢蹲,全吉祥轉動腦子,竭盡所能說服項子熙改變心意。
「這樣你不是太辛苦了?」全吉祥的貪生怕死,正如項子熙所料。
「不辛苦,怎麼會辛苦?而且看書能長知識,是您給我能變得更聰明的機會,我該感謝您才是。」全吉祥陪著笑臉,說著連自己都覺得惡心想吐的話,諂媚極了。
「你當真這麼想?」小騙子想翻出他的手掌心,還有得學。
「當然!能為您效命,是我祖上三代積德呢!」嗯!她要吐了,忍住!千萬得忍住。
「不覺得委屈想逃?」項子熙再問。
「不會,怎麼會委屈,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逃的想法,真的,先前我是覺得能力不足,但仔細想過後,又覺得我太小看自己了,其實我真的有能耐為您辦妥您所交代的事,真的。」不要抓她回大牢,她再也不想回到那個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地方了。
「你不會過了今日之後,見到我時又像是見到陌生人吧?」項子熙故意譏諷她。
「怎麼可能?!先前是我眼拙沒認出您來,因為剛看到大人您時,您實在是太英明神武,我還以為是見到天神下凡,一時閃了神才沒馬上反應過來,我保證下回再見著您英挺偉岸的身影時,絕不再忘形沉浸在您過人的樣貌之中。」
老天爺!她撒謊的功力真的是愈來愈強了,說了這麼一長串違心之論,竟然有辦法不吐出來,天曉得她有多不情願見到他,更甭提會覺得他英明神武。
全吉祥所說的話,項子熙一個字都不信,卻逗樂了他。全吉祥本就靈活的雙眸在阿諛奉承時會變得更加閃亮,再伴隨著生動的動作,整個人就像只可愛的小耗子,雖然他身邊說違心之論的人未曾少過,卻沒有一個能像全吉祥這般使他覺得有趣。
「既然你說得如此誠懇,我不可能會不相信你。」項子熙輕松松開他的衣領,還他自由。
獲得自由後,全吉祥開心地在心里歡呼,多虧她能言善道,又表現得無比真摯,才有辦法說服項子熙,她不禁越來越佩服自己。
松開全吉祥後,令項子熙感到訝異的是全吉祥的重量,先前抓著全吉祥時沒細想,待一放開,才想到全吉祥輕得像根羽毛,原來全吉祥的瘦小平時都掩藏在寬大的衣袍內。
先前已知全吉祥並非老頭子,可全吉祥的實際年齡他並不清楚,究竟全吉祥是中年男子呢?抑或是少年郎?之前他並不在意,也不覺得有知道的必要,現下可不,他已對全吉祥產生了好奇心。
「項大人,您直盯著我瞧,是怎麼了嗎?」全吉祥被他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直覺告訴她事情有異,偏偏卻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莫非她先前所說的違心之論讓他看穿了?她不安地想自他精明銳利的目光中逃開。
「你該好好練習怎麼在臉上上膠,還有你的手背也要上膠,不然怎麼偽裝成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項子熙暫且按下心中的好奇,再挑出他無法使人信服的缺點。
「喝!」遭他輕易道破她扮老的事實,使她心下大驚,雙手不自覺地撫上雙頰,想要掩飾。
「還有,你的胡子快掉了,得黏牢,否則會讓人看穿。」項子熙繼續挑著。
糟糕!她的胡子要掉了?全吉祥模上胡子,果然發現胡子已掉了一半下來,她竟然都沒察覺,該死!
「嘿、嘿!我明天一定會弄得妥當,絕不會讓大人您失望。」已被看穿扮老,她尷尬得對項子熙干笑兩聲,也不再裝出老沉的嗓音。早說項子熙是她命中的煞星,果然被她說中,之前她不都扮得好好的,一踫上他馬上就破功了,他若不是煞星、瘟神會是啥?
「全吉祥,你究竟多大了?不會是毛頭小子吧?」他懷疑地上下打量全吉祥,在決定藉由全吉祥混入戶部尚書府中後,他便命手下調查全吉祥,查出來的消息並不多,僅曉得三年前全吉祥與全如意來到京城,便落腳于泉水井胡同里的大雜院中,兩人對外一律以祖孫相稱,行事向來低調,與大雜院里其他住戶交情並不深。
是以他們上京之前的事根本就查不出什麼,至于全吉祥與全如意之間的關系,更是不得而知,因為全吉祥不是糟老頭,與全如意怎可能是祖孫關系,除非全吉祥不再說謊,不然很難知道全吉祥與全如意的過往與關系。
而且,項子熙更懷疑,全吉祥與全如意這兩個名字也是捏造出來的,畢竟都扮老裝祖孫欺騙人了,捏造個名字又算得了什麼。
全吉祥之于項子熙就像個謎,一個有趣、能逗他笑開懷的謎。
「我二十了,下是毛頭小子!」她是個姑娘家,怎麼可能是毛頭小子?當然她是女兒身的事不能讓他知道,扮成男人比較好在京城闖蕩,她可不想回復女兒身讓人瞧扁欺負。
「才二十,還說不是毛頭小子。」全吉祥比他預料的要年輕太多,看全吉祥在外闖蕩的熟練模樣,會以為全吉祥年紀不會太小才有辦法在京城混,沒想到才二十。
「那你又多大?」全吉祥原先是一直奉承他,可是一听到他對她的年紀似乎很有意見,說話的口氣就忍不住沖了起來。
「三十一,夠老了。」整整大全吉祥十一歲,不想稱老也不行。
「難怪你老愛教訓人。」全吉祥不滿地嘀咕。
她心下暗自想著,原來項子熙已經三十一歲,如果他不說,她真看不出他的年紀有那麼大,還以為他不過長她幾歲而已呢!
可是項子熙都三十一歲了,竟然還沒成親,難不成是前塵舊事帶給他的傷痛太大,或者是他太愛慕淡幽,以至于無法再敞開心扉接受其他女人。
可憐哪!就是因為得不到心中所愛,他才會變成心胸狹窄、喜歡暗箭傷人的小人,不如她就好人做到底,幫他洗心革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