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種說法還叫夸呢?正純幾乎要吐血,這種夸法還真讓她受不了。
算了算了,反正豁出去這一次,隨便她怎麼高興去了!僅此一次,以後打死她也不要和那個優秀的孫瑜有任何的交集!正純軟軟地癱坐在車子里,麻木地看著車子穩穩地開進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門前。
嗚呼——就當采風了,下次就寫一個可憐的女豬腳被逼相親的故事好了。
正純無力地從車子里被老媽拽出來,「文正純,我可警告你,待會你給我乖乖的!再這副死樣子,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威脅地敲敲她的頭,接著優雅地向迎賓的服務生頷首,進門去了。
「多重人格!」正純吐了吐舌頭,沖媽媽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她敢保證她自己這個怪胎絕對是出自老媽的真傳!
痹乖地跟在媽媽身後走進貴賓間,孫家早有三個人坐在那里等候了。
「怡娟!」隔壁孫家嬸嬸俞秀林熱情地伸出手將文母拉住,「這麼久才過來,路上塞車了?」
「還好,讓你們久等了!」文母笑著坐到她的身邊。
被警告的正純不敢造次,只有在心里做個大鬼臉——這兩個老太太,幾乎每天通氣,若是有三四天不見,那天便要下紅雨了。這會,居然還弄得像多年不見似的親熱。
「孫嬸嬸!」甜甜地問候,笑得夸張且虛偽。正純絕對不是不喜歡孫家嬸嬸,可是要當她兒媳婦——惡,算了吧!
她百般無聊地將眼神轉到余下的兩個人身上——深藍色西裝打著同色的領帶,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不苟言笑的年輕人就是今天的男豬腳嘍?不錯,的確很英俊;難怪媽媽一提起他就春風拂面的,這會還拉著人家的手左看左看,笑容滿面的,活似人家已經成了她女婿似的。
「我跟秀林都說了好幾次了。本來兩個月前就已經定好了日子,不過小瑜你臨時又去了香港開會,這才又推到了今天。」正純面向英俊的相親對象,臉上堆滿惡搞的笑意,「你好,孫瑜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孫先生當真一表人才,才貌雙全,風華絕代,光彩照人;我對孫先生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真是天上地下,古今中外,古往今來,前世來生……」
「正純!」可惜,一肚子準備好的話還沒說夠,老媽已經憑空橫來了恐嚇的眼神。
正純只好聳聳肩,「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最後的這句話說得既輕且快,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清。
「死丫頭!」文母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她瞪著可怕的眼楮,壓低了聲音喝住她。
正純順從地死死閉緊了嘴巴,連臉上的表情也故意繃得緊緊的。
房間內,驟然安靜了下來。
「哈哈!」終于有人忍不住,爆出了爽朗的笑聲。
如果不是怕死,正純也很想大笑啦,不過,她已經快把媽惹毛了,再笑出來的話,回家以後她鐵定會死得很慘。所以她沒敢笑,發笑的是坐在孫嬸嬸身旁的另外一個男人。
「對不起——」他抿著嘴,抱歉地沖文母笑笑,「我不是有意的,不過令嬡的幽默感,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幽默感?什麼意思?這人又是誰?正純坐到他對面,疑惑地與他大眼瞪小眼。
罷才一進來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孫瑜身上,這會才把目光投向這個剛剛默不作聲的男子。他有著一張與孫瑜肖似的面孔,但年齡肯定要比孫瑜大一些,所以在俊朗之外也更平添了一股成熟的韻味。從他漆黑的眼楮深處,透出一種青年人不具備的睿智的光彩。
此刻他的臉上正帶著閑適的笑容與正純對視著,「不好意思,如果冒犯到了你,我覺得很抱歉。」那儒雅的笑容里含著隱隱約約包容的味道。
正純瞪著他的臉,半晌才眨眨眼,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有些干燥的下唇,「你是……」
「俞沐林。我是孫瑜的舅舅,按理說,你也該叫我一聲舅舅才是。」他又露出了溫潤如玉的笑容,沖她伸出了手。
「舅舅?!」正純沒有與他握手,反而是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干什麼,不過是長得老成一些,有必要這樣佔人家便宜嗎?貪什麼大輩呀!
「正純——」文母嗔怪地白了女兒一眼,然後轉身向俞沐林賠著笑,「沐林啊,好多年沒見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記得以前小瑜沒上中學的時候,你還常常跟他一起到我們家來玩呢。」
「是呵。我才從南部回來沒多久,現在在X大學教學。暫時就跟姐姐住在一起。」俞沐林淡淡地沖文母笑著,眼角卻仍瞄著正純一臉難以置信的怪樣子。
「你們還到我們家來玩過?什麼時候的事?」正純皺著眉毛斜眼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男子,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我到外地讀中學之前經常和小舅舅到文伯母家玩,那時候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正純。」一直沒說話的孫瑜終于開了口,一開口便有驚人之論,「我手臂上現在還有她留下的傷痕呢!」
「胡說!」正純已經全然忘記了母親臨來之前的告誡,也不再裝出淑女似的細聲細氣了。她一掌拍到桌面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你污蔑啊!我什麼時候打傷過你?你比我大多少啊?你會打不過我,誰信啊?」
孫瑜「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左頰上居然還有一個淺淺的酒渦,「就是因為比你大太多了,所以讓著你的下場啊——」說著,他竟真的挽起左手臂的衣袖,「喏,你自己看!」
正純探頭湊過去仔細地看,果然,在孫瑜左手臂之上,有一處模糊的傷痕。
「你咬的。」他用低低的聲音平靜地指控。
正純動了動嘴唇,怔怔地看著那處傷痕,沒了動靜。
俞秀林連忙咳嗽一聲,沖文母使了個眼色,「怡娟,上回你說的那個什麼新開張的翡翠行怎麼樣啊?干脆陪我過去看看吧!」
轉得這麼生硬,這樣也行啊?正純垂下眼楮,在心里面做鬼臉。
文母卻十分配合地挽住她的胳膊,「說得也是,趁著天色還早,我們一起去逛逛吧。」
兩個老太太說著一齊站起身來,其余的人也都站起來作賠。「你們年輕人喜歡到什麼地方去玩玩也隨意吧。」文母慈祥地拉著孫瑜的手,「小瑜,我們家正純就是性子莽撞,你可得多擔待她……」
般什麼啊,別說得那麼嚇人好不好?正純低著頭,無聲地齜牙咧嘴。
「放心吧,文媽媽。」孫瑜揚著嘴角優雅地笑,感動得文母差點淚濺當場。
俞沐林飽含深意地拍了拍孫瑜的肩膀,然後一雙沉靜的眸子對上正純剛剛抬起來,微微顯得有點慌張的臉。他淺淺地笑了笑,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終于只是抿了抿嘴,沖她點點頭。然後便隨著二位母親一同出去了,「大姐,文嫂,我開車送你們去吧。」
閑雜人等魚貫退場,留下兩個相親的主角。
此刻的正純偏偏嘴巴也像被人縫上了似的,啞口無言了。
孫瑜則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正純嘟著嘴看著他一副優游自在的模樣。這家伙怎麼這樣,難道打破僵局不是紳士的責任和義務嗎?
「喂,你也不甘願,是吧?」孫瑜終于開口了。他揚起兩道濃眉,饒有興趣地沖她笑。
「什麼?」正純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相親啊!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要做這麼腐朽的事情?」孫瑜將雙手疊放到腦後,眼楮亮晶晶地注視著正純,「你也不願意來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