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陽郡主又端起酒盞,「我剛從京城來,對這兒的生活還一點也不適應,其他人表面對我很恭敬,但是都很排斥我,還有人會背後放冷箭,我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她仰頭將酒全喝光,眼中有了點點淚光,「對不起,說了這麼多牢騷話讓你們見笑了,只是……我不知道能和誰說。」
荷紅箋笑著說︰「安陽郡主若是不嫌棄,可以和我們說。」
「真的?」安陽郡主滿臉驚喜,「真的可以嗎?你願意當我的朋友?」
「那是民女高攀了。」荷紅箋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她一直跟著凌墨筠,打交道的也都是男子,從來沒有一個同齡的女兒家做朋友,她完全理解安陽郡主的處境,有個朋友一定是件很快樂的事情!
「謝謝,謝謝你。」安陽郡主有些哽咽。
本以為郡主酒醉說的只是場面話,沒想到郡主第二天真的來了凌家找荷紅箋,還順便逛了凌家,像好朋友一樣,一起騎了馬。荷紅箋真是又驚又喜,畢竟這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自然珍惜萬分,也不懂得該怎麼對她好,恨不得把一切好東西都給她。
此後,兩人經常你來我往,相約一起逛街、騎馬,凌墨筠都忍不住吃醋了,荷紅箋常常被安陽郡主拉走,陪著他的時間少了。
「安陽郡主啊,請坐,請坐。」凌府管家樓伯招呼安陽郡主先坐下,又讓人上茶,「少主他們正在商議一些生意上的事,一時還出不來,您先喝茶等等,還是我現在去通報一聲?」
「正事要緊,等等無妨。」安陽郡主看著對面桌子放著一堆水果,幾個侍女正在把一些帶皮的水果剝開,在盤里擺成好看的花樣,問道︰「樓伯,那是要做什麼用啊?」
「啊,那個啊,今天下午要宴客,做果盤呢。」樓伯忙道,「嫣紅,還不將那做好的果盤拿過來,請郡主品嘗。」
一個丫環畢恭畢敬地將一個果盤放在安陽郡主身旁的幾案上。
幾個丫環做好了果盤,端著走了出去,安陽郡主看還有一些水果用絲帕托著放在一個盤子里。
「這一盤怎麼不拿走?」
「那盤是少主的,」樓伯收起絲帕,「他從不讓別人動他的東西,尤其是吃的東西,向來是自己取用的。」
「為什麼?」安陽郡主不解。
「哎,郡主不知,」樓伯嘆道,「家大事多,暗箭難防,有人曾經對少主下毒,還好發現得早,所以……」
「哦。」這樣的事大家族里難以避免,安陽王府何嘗不是。細想來,凌墨筠確實是從未踫過她端過的茶或者遞過的水果,印象中似乎他倒不在意荷紅箋踫過,為什麼荷紅箋就可以?安陽郡主忽然恍然大悟,原來凌墨筠對荷紅箋用情不淺。
「樓伯啊,我不等了,紅箋出來了告訴她一聲,來找我就可以了。」原本想接近凌墨筠,趁機給他吃點苦頭,報他上次輕慢之仇。可是她漸漸也為凌墨筠傾倒,明明一副不理她的冷冰冰樣子,卻激起她的,凌墨筠,你一定會屬于我……
「啊?安陽郡主來過?」荷紅箋听了樓伯的話有些著急,「怎麼就走了呢?她要我去找她嗎?」
樓伯笑道︰「丫頭急什麼?去吧,去吧。」
「那我走了。」荷紅箋急急走了出去。
第四章節外生枝(2)
街上人來人往,荷紅箋出來了才想起來什麼也沒準備就跑出來了,「對了,安陽郡主喜歡吃余香樓的雲片糕,順便買點好了。」于是荷紅箋又拐進余香樓,「掌櫃的,給我來包雲片糕。」
「喲,荷姑娘啊,稍等,剛出爐的還沒來得及包呢。」掌櫃的轉身去包了。
「……喝了不少呢……」
「……太失身份……」兩個跑堂的下來邊走邊說,「……安陽郡主……怎麼回事……」
安陽郡主?她在這里?荷紅箋忙拉住他們問道︰「對不起,剛剛听你們說安陽郡主在這兒?」
「喲,荷姑娘,」跑堂的認得荷紅箋,回答,「安陽郡主正一個人在樓上灌酒呢!喝了不少,小的們正不知怎麼辦呢!您來得正好,上去看看吧!」
「安陽郡主。」荷紅箋推開雅間的門,就見安陽郡主正在喝酒,桌子上已經堆了不少酒壇,「怎麼喝這麼多……」她忙奪下安陽郡主的酒壇,「安陽郡主,不能再喝了!」
「讓、讓我喝!」安陽郡主抓住荷紅箋的衣袖哭喊道。
「究竟怎麼回事?」荷紅箋拉起趴在桌子上哭泣的安陽郡主問道,「有事可以說出來商量啊,為什麼一個人喝悶酒呢?」
「我……」安陽郡主拉著荷紅箋坐下,「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開口。」
荷紅箋倒一杯茶遞給安陽郡主,「有什麼事還要瞞著我?我們不是朋友嘛!」
安陽郡主臉紅紅的,半天才開口︰「我……喜歡上一個人,長這麼大,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這是真心話,京城的紈褲子弟,自己從來沒放在眼里,就連當初她想嫁慶王、太子,也只是看中未來皇後那個位子,而不是被他們本人吸引。現在她不是刁蠻任性的郡主,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咦?真的嗎?」荷紅箋輕聲叫道,「什麼人能幸運地讓郡主看上?」
「這個人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荷紅箋忽然覺得心跳加速,「難不成…」
「嗯。」安陽郡主低下頭,「就是墨筠,可是我……」
真的是墨筠!荷紅箋只覺得悶悶的,大腦一片空白,安陽郡主喜歡墨筠……兩個人真是郎才女貌……這是好事,可為什麼……心里好不舒服,幾乎停止跳動?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安陽郡主伏在荷紅箋肩頭泣道,「沒有人能幫我……」
荷紅箋扶起安陽郡主的頭堅定地說︰「我來幫你!」
「真的?」安陽郡主破涕為笑,「謝謝,紅箋認識你真好!」真的太好了。
回凌雲堡的路上,荷紅箋低著頭走得很慢,好像每一步都有千鈞,安陽郡主喜歡上墨筠,這是很正常,墨筠那麼出類拔萃那麼耀眼,誰能不喜歡呢?自己也……安陽郡主出身高貴、容貌美麗,若是墨筠能娶到她……自己應該替他們高興才對,為什麼心里這麼難過呢?笨蛋!如果她不是他的護衛,他會對自己這麼好嗎?也許,不該奢望太多,一直這麼守護著他,就足夠了,足夠了。
幾天後一個下午,安陽郡主又來找荷紅箋。
「紅箋,我在松坡畫苑看上了幅古畫,想請人驗驗真偽,你知道誰比較可靠嗎?」安陽郡主同荷紅箋閑聊著。
荷紅箋想了想,「這個……墨筠他很喜歡畫。」
「哦?可以請他幫忙看看嗎?」安陽郡主高興地問道。
「那我把他叫出來好了。」荷紅箋很天真地答應道。
「真的可以?」安陽郡主喜笑顏開,「那真要謝謝你,紅箋,那我先去畫苑和掌櫃說一聲,在那兒等著你們哦。」謝謝你按我的計劃乖乖地走。
……
「墨筠,我們去松坡畫苑看看吧!我听說新進了不少好東西呢。」荷紅箋問道。
「好。」凌墨筠收起才攤開的賬簿,跟著荷紅箋來到松坡畫苑。
「咦?紅箋、墨筠?」安陽郡主在畫苑里「偶遇」他們,荷紅箋還真是條好捷徑。
「安陽郡主,你怎麼在這里啊?」當然這也是套好的話。
「啊,我看上了這兒的一幅古畫,想買下來孝敬父王,就是拿不準真偽,正猶豫著買不買呢。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