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杜立平一點也沒看到她的表情,也沒去想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愁眉苦臉地嘆氣。「才華我自信還有一些,人品麼談不上俊雅,總還過得去,為什麼她不肯理我?一定是我不夠溫柔體貼。她總說我是呆子,一定是我書呆子氣惹她討厭……」
封如玉失望得變了臉,可惡!她這個大美人站在他面前,他想的還是那個女人,不過,她不能放棄,她相信他對花想容只是一時迷惑。他應該愛的,是像她這樣文雅端莊、才貌雙全的女子。在心里不斷做心理建設,封如玉又露出秀雅溫柔的笑容,輕聲細氣道︰「杜公子才貌人品,都是百里挑一,怎麼會有人討厭您呢?我想一定是那人有眼無珠。」
「她才不是呢!」一听有人批評花想容有眼無珠,杜立平立刻激動起來。
封如玉差點又變了臉,鎮靜!鎮靜!她努力維持著形象,「她?杜公子指的可是花姑娘?」
「嗯。」杜立平好像也發覺自己態度有點過火,不好意思地點著頭。
「花姑娘啊,」封如玉故作遲疑地說,「我想她不是看不上杜公子的人品,以公子您的才貌、品性都是無可挑剔的。恐怕她是……」
「怎樣?」杜立平的心果然被吊起來了,急忙追問,「她究竟對我有什麼不滿意?」
「唉。」封如玉微蹙柳眉,似乎有些為難地低聲嘆息,「花姑娘她……人其實不壞,只是愛錢了點。花街的人都知道……其實,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一顆真誠的心,金錢身外之物,不該過于看重,公子您說是不是呢?」像她這樣不看重金錢的高雅女子,他一定會欣賞的。
「她不是愛錢。」杜立平急忙為花想容辯解,「她急公好義,常常一擲千金,所以總是缺錢,其實她這個人一點也不貪財,她的錢全花在別人身上了。真的。」怕她不相信,再強調一句。
封如玉懊惱地咬咬唇,強作笑臉,「是嗎?那……那是我誤解花姑娘了。不如這樣,我可以探問一下花姑娘的意思,你知道,都是女人家,比較好說話……」
「真的?多謝!多謝!」杜立平大喜,握住封如玉的雙手連連搖著,「謝謝你。封姑娘,你心地真好。」
封如玉羞怯地低垂螓首。
「啊,對……不起。」杜立平發現自己唐突了佳人,不好意思地放開手。
「沒關系。」封如玉細聲細氣地回答。偷偷溜他一眼,抿著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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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又流傳了新故事︰杜狀元又迷上封如玉,三不五時往攬玉軒跑。
可誰知道杜立平對著封如玉,滿口都是花想容長、花想容短,將一腔痴情,滿懷愁緒傾訴給封如玉听。
「封姑娘,你真好。肯听我說這些,又好心地安慰我。」杜立平感激地說。他對花想容的情,周圍沒一個人贊成,更沒人能傾听,排解他的憂煩。只有封姑娘對他經常的打擾不但不厭煩,反而柔聲細語地安慰他。
「這沒什麼。公子看得起小女子,才對我說這些。何況公子的真性真情令人感動。小女子只恨自己無能幫不了公子。唉。」慪死了,眼前這麼一個清麗佳人,他卻視而不見。她已經氣得咬呀切齒了,卻還要做出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樣子。本以為借安慰他接近他,可以日久生情,使他轉移目標,看見她的好。怎麼他滿口都只有花想容,真不知道他腦袋里裝的,除了詩書之外是不是榆木疙瘩?真是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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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樓里,花想容正在清點她的財產,「一百、二百……要春耕了,正是青黃不接,大雜院要買糧,還有小風的學費要交了……」
「小姐,你還有心思算錢!」玲兒急得跺腳,「你沒听到我說的嗎?」
「听到了,二百五十五……」
「听到了,就這樣?」玲兒被她輕描淡寫的反應弄得瞠目結舌,「杜公子被封如玉搶走了,你怎麼還不著急?」
「著什麼急?腳長在他身上,他愛找誰就找誰,誰管得了?」
「把他搶回來呀!」玲兒搖著花想容的臂膀,「憑你的美貌和手段,封如玉一定不是你的對手。肯定能把杜公子搶回來的。」
花想容停下手,斜睨她,「有必要嗎?不過是個男人,
世上男人多的是。都是女人,何必為男人爭來斗去的?狗搶肉骨頭似的!」
「你!你……太氣人了。」什麼狗呀骨頭的,難听死了。玲兒跺腳,「杜公子不一樣嘛。」
「有什麼不一樣?他不是男人嗎?」
「我不跟你說了。」玲兒氣得嘟起嘴,「反正你總是歪理一大堆,我說不過你。」一甩手走了。
耳邊的聒噪一下子消失,花想容卻再也無法偽裝若無其事地數銀子了。眼前平時最有吸引力的銀子,早已引不去她的興趣。幽幽地望著窗外,眼里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他走了,不再來糾纏她,他戀上了別的女人。她趕他走,又千方百計破壞自己的形象,不就是為了讓他死心嗎?可為什麼,為什麼听到這消息,胸口卻這麼痛,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那是因為她與封如玉向來不對盤,花想容抹去臉上的淚水,對自己解釋︰「這樣也好……」封如玉雖與自己一樣落身青樓,但她出身高貴,多才多藝,不像她;何況人家賣藝不賣身,至今還是清倌,而她,滿身的污跡,傾盡黃河水也洗不淨啊。
可是,她的心為什麼像被人捏緊了似的?
悄悄站在門外的玲兒,听著室內一聲聲嗚咽,淚水也無聲地滑落。「傻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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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在笙歌艷舞、流言蜚語中悄悄流走。杜立平依舊一籌莫展,現在花想容躲他更是像躲瘟疫一樣,讓他想見她一面都難。無奈之下,他突然對酒宴邀約來者不拒了。偶爾,在請了歌妓陪侍的場合,他能看她一眼。她清瘦了些,卻有一種不同于往日冶艷風情的美麗,叫他的心沉陷得更深。
而新狀元杜立平左擁花想容,右抱封如玉的傳言已傳遍朝野。
「成何體統!」御書房內,皇帝拉下了臉。
「臣惶恐。」杜立平只好跪下,他沒有想到流言竟傳人皇上耳中,還惹得皇上震怒。
「朕以為你是個嚴謹樸實的君子,原來卻沉迷,不知自愛,實在令朕失望。」
杜立平只有垂下頭,不敢辯解一句。
皇帝緩和了語氣,「男人風流點也沒什麼,可不能迷戀青樓女子,這不是自貶身份麼?不如朕賜你幾名美人。」想到自己三宮六院,近來還準備再選美人人宮,似乎有些不好再嚴厲訓斥他。
「臣不敢接受。」杜立平伏在地上。
「你不要?朕賜的可都是精挑細選的佳麗,千干淨淨,還是處于,強過煙花女子。」
「謝皇上恩典,臣萬萬不敢接受。」杜立平的語氣卻更堅定了。
「你竟敢拒絕朕的好意?」皇帝快要翻臉了,從沒見過這麼不識抬舉的臣子,內侍也為杜立平捏把汗。
「臣心中已有妻子人選,不願辜負她。」
「哦?是哪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