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蓮又歡喜,又羞澀的表情,花想容感慨萬千。為什麼青樓女子總是愛上書生呢?有幾個有好下場?
「白蓮,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就听我一句勸。」
花想容並不看好她們的發展,「當年京城第一名妓杜十娘的故事,你也听說過,那些男人哪有真心的?」基本上杜十娘想從嫖客中尋找真性真情的良人,就是一大錯誤。要是不存狎玩之心,又怎會上青樓嫖妓?
「他不一樣,他對我是真心的。」白蓮不服氣地爭辯,她就是相信林公子。
「當年杜十娘不也以為李甲是真心的?可只落得怒沉百寶箱,投河自盡的下場。」
「那是因為李甲父母反對,他不敢忤逆父母——」
「你敢保證林公子的父母就不反對?」花想容截斷她的話,要知道她們這種人沒人看得起,普通商人、市井小民娶個娼妓已經不容易了,而自以為清高的書香家庭是最重門第出身的了。「到時他敢反抗父母,落下不孝罪名嗎?」
「林公子一定會勸說他父母的。」白蓮的語氣也不那麼肯定了,但一想到心上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又恢復了信心。「他說他一定不會辜負我的。」
花想容一翻白眼,「張生都辜負了崔鶯鶯了,你還信男人的保證?崔鶯鶯還是大家閨秀呢。」當初張生追求崔鶯鶯時,不也誠心誠意,花招使盡?等上了手,後來嫌人家長得太美,是禍水,又說人家不端莊,拋棄了人家,還把他們之間的情事拿來和朋友吹噓,津津樂道。男人啊,還不是圖個新鮮,一旦厭倦了,當初的優點都成了缺點,成了拋棄的理由。古人早就說「士之耽兮,尤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我信他。」白蓮固執地說。
花想容雖然不太相信這位林公子,卻不忍戳破她夢幻的泡沫。陷入愛情的女人啊!「好吧,我不說了。」再說下去白蓮恐怕就要生氣了,姐妹情再好,一為了男人,都拋到一邊去了。「你當真下決心不接客了?」
「嗯。」
「那讓林公子花點錢把你包下不就成了?最好給你贖身。」
「他進京趕考,盤纏本來就不多。」白蓮無措地絞扭著手。
「沒錢也學人家來嫖妓!」花想容很想破口大罵,進京趕考不好好溫書,竟跑到花街柳巷廝混。
「花姐姐……」白蓮可憐兮兮地喚道。
「好了,好了。」花想容心一軟,「把我那雙鳳含珠金釵拿去賣了,那鳳凰含的可是夜明珠,夠他包下你一些日子了,嬤嬤只要有???筒換嵩偎凳裁戳恕!?
「謝謝花姐姐。」白蓮高興地抱住花想容,「要不是你,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就知道花姐姐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有事找她準沒錯。
「少來,我又不是你那林公子。」花想容笑罵著掩飾自己的羞澀,她最不習慣接受人的感謝了。「要抱找他去!」
「說什麼呀!」白蓮羞澀地笑著,「不理你了。」
花想容卻在心里一嘆,為什麼青樓女子總是愛上文人?文人文質彬彬的禮貌、表面的尊重對慣受人凌辱的妓女來說,是致命的吸引力。他為你吟詩作賦、讀書繪畫,對你溫柔誘哄、甜言蜜語,不過是為最終上床增加點情調而已,與那些一交銀子就想拉著人上床的粗漢並沒有本質的不同。他們都一樣把青樓女子視為滿足色欲的工具,只是為了表現自己風流倜儻、格調高雅,要對方心甘情願,手法更迂回曲折而已。
「我寧願直截了當,銀貨兩迄。」花想容咕噥一句,人家買笑,她賣笑,何必拐彎抹角?她根本不相信上青樓的男人會對妓女用真情。最討厭的就是虛偽的文人,把任何卑下的念頭都披上一層神聖高潔的外衣,給了這些身陷風塵、早已不敢奢望幸福的女人以希望,然後又把她們推進絕望的深淵,偏偏這些女人就吃那一套,搶著吃裹了糖衣的毒藥,傷身又飭心。「我說,嗯——林公子要是負了你,不,以後有啥事,來找我就是了。」她還是但書一筆,免得這傻丫頭日後學杜十娘,不投運河投曲江。
第二章
活動活動手腳,再按按胸口,已經不痛了。經過一段日子的休養,他已經能下床走動了。這要多虧花想容和玲兒的照料。而玲兒對他的態度,也因為他的溫文有禮而緩和了許多。從玲兒口中,他才知道那美麗的女恩人,名叫花想容。「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多美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樣。要不是她,自己早就成了城外義莊里一具等人認領的尸體了。想到美麗大方的女恩人,杜立平心里不由得一熱。
「杜公子,好些了嗎?」從門口探進一張嬌俏臉兒,正想著她,她就出現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呢?杜立平精神立刻一振,無聊沉悶都拋到了九霄雲外。「花姑娘,快請進。」?攬?α痴瀉餱牛?眉柑 豢吹剿?耍?恢??峭?慫??故敲κ裁詞隆?
不用等他請,花想容已經推門走了進來。而她的裝扮令杜立平瞠目結舌,紫紅抹胸緊緊裹著她高聳的酥胸,而那露出了一半的兩團雪白更是讓人臉紅心跳;透明的黃紗披帛更是讓她一雙白如玉的香肩若隱若現。只見她羅裙拖地,跚跚走來,款款生姿,再加上一張明媚的笑臉,水光灩灩的秋波,真如一朵搖曳的瑤台牡丹。令人魂也跟著飛了。杜立平傻愣愣地看著,腦子里迷迷糊糊一片,她這模樣也太、太……
「杜公子——」
「啊?啊!」直到一雙玉手在他眼前舞了舞,杜立平才回過神來,臉更是一下子紅到了耳根。雙眼左瞟、右看,就是不敢看他面前的花想容。要是他一抬頭,雙眼就要對上她的高聳的酥胸,真是罪過罪過,早听說京城里的女子很開放,穿著暴露,想不到真是這樣。
「杜公子,人家陪你解悶來了。」花想容看他那呆傻可笑的樣子,不由抿嘴偷笑。
「多、多謝,花姑娘。」杜立平窘得話也說不利索了。
花想容狡黠一笑,那些上門的假正經文人她可見多了,先是之乎者也,寒喧行禮一番,再吟風弄月,顯示自己才華,最後目的還不是一樣?上了床都是急色鬼。她倒要試試他是真呆頭還是假正經。
「容容。」
「什麼?」杜立平一頭霧水地抬眼看她,一對上她風情灩灩的笑臉,就再也移不開眼。
「我說,杜公子還叫人家花姑娘,不嫌太生疏了麼?」花想容佯嗔地噘起櫻唇,拋給他一個含情脈脈的嗔怨目光,一手翹著蘭花指,妖嬈地搭上他的肩頭。「你就叫奴家容容吧。」
「這……這不太好吧?」直呼女子的閨名,有些不合禮數吧?感覺到她的體溫和著香氣隨著偎近的身子圍繞著他,杜立平退後一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有什麼不好?可是奴家的名字不好听?」花想容又緊跟上來,挨在他身邊坐下,香軟的身子靠向他。「不,不是。」杜立平額上冒出了汗,他只覺得不知為什麼這麼熱,似乎氣溫一下子升高了,都是她靠這麼近,把空氣都吸光了,害他呼吸也困難起來。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眼光往下看,因為只要一瞟就可以看見她絲綢緊緊裹著、隨呼吸上下起伏的豐胸。
「那是杜公子瞧不起奴家?」花想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里卻想笑,這小子耳根也紅了,看樣子真是個沒見過這陣仗的老實頭。這年頭還有這樣的人?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