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嗨,我是雪楓,很高興又有一部作品和大家見面了。
《風塵定情》是與《小姐選夫》相關聯的故事。寫的是名妓花想容和狀元杜立平的故事,原本在《小姐選夫》中,是為了情節的需要安排了這兩個人物,後來卻想講一講他們的故事。因為他們的故事與常見的名妓故事不太一樣。許多關于名妓的故事,女主人公都是溫柔莢麗、高雅月兌俗、多才多藝、身世可憐的弱女子,而且一定是賣藝不賣身的處于。把滿腔情愛寄托在一個很有男子氣概的英雄人物或是邪佞的狂妄男人身上,不是被疼惜愛憐,就是飽受折磨而痴心不改,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想反一下傳統,這本書中的女主人公偏是一個潑辣又貪錢的艷妓,既不溫柔,更沒有什麼才情,不會詩詞歌賦,只會唱點艷曲。男主人公則是一個有點書呆氣的書生。而且兩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對方那種人,在牽扯在一起之後,最終還是產生了感情,走到了一起。
在寫完《小姐選夫》之後,好像听到書中其他人物向我大吼︰「為什麼遺忘了我們?我們也要戀愛!」于是就有了這個故事,以及下一個、下下一個……
我的系列故事不像別人的,常常是幾兄弟、幾姐妹,或是幾個好友,我喜歡由一個人的故事牽扯出另一個人,這樣更容易構思,也可以各有特點,不至于苦心安排不同的故事,結果還是雷同。
下一個故事較為輕松幽默。我很想寫點幽默搞笑的東西,基本上我並不是一個很有幽默感的人,常常為寫一個讓人發笑的場面絞盡腦汁。不過我會努力地翻翻笑話大全什麼的。爭取下一本書給讀者一段輕松的時光。
第一章
他就要死了嗎?
幾天來如刀剜心的疼痛似乎已漸漸飄遠,饑腸轆轆的感覺、嗓子眼火燒火燎的干渴、泥濘污垢帶來的皮膚搔癢、血污汗水混雜著塵土的臭味……一切對感官的刺激似乎都鈍了、淡了、遠了,只剩下渾身的虛軟無力。于是,他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個疑問。
他想抬一下手指,以證明自己還活著,但似乎大腦的指令無法通過僵硬的身體傳達到手。他甚至懷疑,這身體、這手指是不是屬于自己呢?
惟一能證明自己還活著的,是眼楮還能看見、耳朵還能听見。
他知道自己在安城,他向往已久的帝京。幾天前,路遇盜匪,不但錢財被洗劫一空,自己還因反抗而被打成重傷後,他全憑著一股信念——一定要到長安、到他心中的聖地、一生夢想實現的地方——一步步挨過了傷痛、饑餓,挨進了城門。
他知道自己在繁華的大街上。他想張口求救——在他硬撐過幾天的饑渴、終于決定放下書生的傲氣和矜持向人求助時,卻發現自己連開口呼吸都困難,似乎吸入的每一口氣都火辣辣地燒灼著他的肺。
他只能無助地听著四周的嘈雜——
「娘,你看,地上躺著一個人……」
「快走,別管閑事,準是喝醉了,這些臭男人……」
「哎呀,是誰這麼缺德,躺在大街中央,差點絆我一跤……」
「小子,王大人的轎子來了,還不快起來讓路?」
「算了,阿三,看樣子是死了,你吆喝他也听不到。」
「晦氣……」
「臭乞丐,臭死了……」
「不知誰家的,真可憐……」
「別可憐人家了,誰來可憐咱們?」
他杜立平也有被人當成乞丐、受人嘲罵、憐憫的一天?他心中涌起了悲哀的感慨。
他杜家雖非大富大貴,但在四川也是名門望族,深受父老鄉親尊重。世代詩禮傳家,祖上可以追溯到前漢大司馬杜尉。
他杜立平也是才高八斗 綞若驃嫻陌褪癲拋印 ??俊I倌昃陀脅琶?C坑形惱率?飾適潰?巳蘇?啻?? ??撓新逖糝焦籩?盡?
他是令父母驕傲的兒子、小妹崇拜的大哥;朋友欽佩的才子、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
他也曾躊躇滿志,在告別家鄉、赴京趕考的餞行宴上,向朋友發下豪言︰一定名列三甲,衣錦還鄉!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奔負了,辜負了父親望子成龍的期望、母親盼子平安的牽掛、小妹望兄歸來的呼喚……
他真的要死了嗎?他的腦中再閃過這樣一個問句——不,不是問句,幾乎是肯定句了。
如今屬于他的,似乎只有這不斷閃現著回憶、悲哀和絕望的頭腦了……
「停轎。」
「小姐,什麼事?天,別又來了!」
一條紅羅裙,裙擺微微晃動著,不時露出裙下的紅綢繡花鞋,停在他的眼前。那最後一閃,讓他看見了鞋面上飛舞的粉蝶。又是一雙將從眼前匆匆而過的鞋子,杜立平這樣告訴自己。
紅羅裙漸漸下垂,蓋住了鞋面,蓋住了青石板——紅羅裙的主人蹲了下來。
一只青蔥玉手伸到了他的鼻端,探看他是否還在呼吸。這只手有著白女敕的肌膚、縴長的手指,指甲上涂了紅紅的蔻丹,散發著柔膩的芳香。
杜立平不知怎麼想起了小妹把風仙花瓣綁在指甲上、想將指甲染紅的一幕。女孩子們最渴望擁有的,就是這樣一雙美麗的手吧?他的目光順著手努力向上看,看到了一張美麗溫柔的笑臉。
他真的快要死了吧?如果是由這位美麗的仙女來接引,死後的世界一定是很美妙的。這是杜立平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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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似乎母親的手在溫柔地撫模他,驅走了所有的疼痛。
夢中,似乎有仙子的歌聲,引領他在迷霧中尋找方向。
夢中,似乎有一個輕柔的嗓音,安撫他煩躁的心。
夢中,似乎還有小妹嘰嘰喳喳的說話聲,讓他皺著眉,想叫︰「閉嘴,別吵了!」
「小姐,你太過分了,勸你多少回,你也不听!」
「好玲兒,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這話你不知說過多少回,你永遠有下一回。」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撿貓撿狗還不夠,還要撿人回來,活人也就罷了,連死人都撿回來了。」
「他還沒死呢。」
「也差不多了。死了九成半,還剩半成沒死。你讓他自生自滅不成麼?」
「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那良心上可過不去。」
「又不是咱們害他的,為啥良心過不去?你的教訓還不夠多嗎……」
別吵了!杜立平努力想喊出來,制止小妹的饒舌。猛然睜開眼,人眼的是陌生的粉紅紗帳。他的帳簾明明是藍底白花的,誰給他換成了這種粉女敕的顏色?準是調皮的小妹。他一個大男人用這麼女孩氣的顏色像什麼話……不對,他不應該在家里,他最後記得他是在……京城,對,京城的大街上……微微動一下頭頸,雖然有些酸痛,但他驚喜地發現︰這頭、這身子,又是他自己的了!
悄悄茫然四顧,他發現身上蓋著柔軟的錦被,散發著馥郁的芳香。耳邊的說話聲仍在繼續。側側頭,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雕花的屏風、精致的妝台、閃亮的銅鏡、香霧裊裊的銅鶴……
落在兩個正在說話的女子身上。
背對他的紅衣女子有著窈窕的好身材,而另一個身穿黃衫、梳著丫臀的少女有一張微胖圓臉,圓圓的眼楮、圓圓的鼻子,連嘟起的嘴也是圓的,正一臉不快地嘮叨著。
「你忘啦?你被撿回的癩皮狗咬傷的事?還有那次,你救了姓王的王八蛋,他反而非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