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眼楮大、皮膚白、身材又好……」
「我偏喜歡眼楮小、皮膚不白,身材又不好的。」
我「咭」的一聲笑出來,雷未央好像向我的方向投來銳利的一瞥,嚇得我急忙捂住嘴巴。
「泰風和雷氏門當戶對……」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誰還講那套落伍的觀念。」
「人家可以為你改變……」
「除非你可以把眼楮改小,鼻子變塌,嘴巴變大,皮膚變粗,再長點麻子,前胸變平,腰身變粗,個子變矮……」
「那……那不成了丑八怪了?」劉筱玲有點發呆。
「我就是喜歡丑八怪!」
「你、你……」劉筱玲總算明白雷未央根本是在戲弄她,腳一跺,「哇」的一聲,捂著臉跑了。
「花痴!」雷未央一點不同情她,將煙蒂一甩,冷冷地說。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又一個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近。今晚花園里還真熱鬧。
雷未央的身子利落地一閃,該死,他哪里不好躲,偏偏躲到我身邊來。我捂著嘴,掩住月兌口的驚呼,和他大眼瞪小眼。這家伙居然把食指豎在嘴唇前,「噓」了一聲,露出一口白牙。
「你不要以為他們笪家和睦,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笪文莉高八度的聲音,她忘了自己也姓笪。
「那還用說,你見誰家後媽和前妻的兒子和睦的。這早不算新聞了。」
這個八婆是誰?聲音很陌生,我悄悄探頭想看清楚,但頭皮一緊,該死的雷未央居然拉住我的頭發。我狠狠瞪他一眼,可是黑暗中他什麼也看不清,瞪也是白瞪。哼,我可是從不吃虧的,干脆狠狠擰他手臂一把。听到他的吸氣聲,我得意地笑了。
「還有勁爆的內幕呢。」笪文莉故作神秘地壓低嗓門,可是聲音還是大得能讓方圓五十米都听得一清二楚。
「哦?什麼內幕?」果然來了興趣。
「你想啊,姓楊的女人在董事會興風作浪,想趕走笪家的太子爺,結果沒成功。你們都不奇怪這幾個月怎麼沒動靜了嗎?」
「怎麼一回事?」
「這幾個月,笪尉恆沒把那女人趕出去,那女人居然也服服帖帖不鬧事,這里面怎麼會沒有文章。」
誰說我服服帖帖?笪文莉大概不知道她們母女一個多月前皮膚過敏,滿身紅疹子,在塑身中心大吵大鬧,成為上流社會的笑柄這件事是誰的杰作吧?
「什麼文章?快說來听听。」喜歡听別人的秘聞,是大家的共同愛好。
「他們兩人名為母子,但沒有血緣關系,年齡又差不多。孤男寡女的……你想啊,姓楊的女人可是千年狐狸精,會放過眼前的肥肉嗎?」
听話的人倒吸口氣,「那,那不是嗎?」
「狐狸精會管什麼倫不倫的,只要是男人,都不會放過,先勾老子,再勾兒子,這才是她的本性呢。」
「太可怕了……」
「我敢說笪尉恆一定被她勾了魂,你沒看今晚他對她笑的樣子……」
兩個八婆的聲音漸漸遠去。
我從樹叢後走出來,對著兩個女人消失的方向做個鬼臉。哼,這些議論早在我預料之中。
「你好,胡女士。」雷未央也從樹叢後走出來。
「你弄錯了,我不姓胡。」他大概不認識我。
「你不是姓胡,名麗晶嗎?」
諷刺我是狐狸精?我立刻反唇相譏︰「那你就姓色,名狼了。」
雷未央哈哈大笑起來,向我伸出手,「雷未央。」
「久仰,雷氏少東。」我把手藏在背後。
「你不自我介紹一下嗎?」他笑一下,收回了手。
「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我是誰。」身為客人,竟然不認識女主人?
「你很有名?」他抬起眉梢。
「是啊,很有名。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的別名?」既然知道那兩個三八婆議論的女主角是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
他又笑了起來,「尉恆說得沒錯。」
笪尉恆?「他說我什麼?」他們很熟?
他笑而不言。
「用不著說,用膝蓋想也知道,無非是說我貪婪拜金,狡猾,惡毒,放蕩……」
「他說你……」他的聲音突然很小,含混不清。
「什麼?」我靠近一步,想听清他的話。
他的手臂突然鉗住我的身子,一低頭攫住了我的嘴唇,火辣辣地吻起來。
「唔——」
我掙扎,可是掙不動鋼筋鐵骨一樣的懷抱,我張開嘴,想狠狠地咬一下,他卻突然放開了我的唇,在我耳邊低語︰「他說你很性感,果真如此。」
「該死!」我低咒著,揮臂想給他一拳,突然一聲尖叫,使我的手臂僵在半空中。
我慢慢地轉過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笪尉恆僵硬冷峻的臉和冰冷的目光。他的身邊,胡靜雪正瞪大了眼,手還掩在嘴上,不用說,剛才那殺豬一樣的尖叫就是出自她的口嘍。
一些人听到尖叫,從大廳里走出來看個究竟。
「天哪,伯母你竟然吻雷先生……」胡靜雪瞪著幸災樂禍的眼楮,用夸張口氣的大聲說。
丙然,人們的臉上紛紛掛上曖昧、鄙視、妒恨的表情,還听到了幾個女人的吸氣聲。
笪尉恆的臉更陰沉幾分,「請你到書房去,我有事和你談。」
雷未央居然搶著開口︰「尉恆,別生氣,我們只是……」聳聳肩,「你知道的,男人女人,就是那麼回事。」
懊死的家伙!他存心讓人誤會我們有曖昧。「尉恆,我——」他千萬不要相信雷未央的鬼話。
「到書房去。」他打斷我的話。
「可是……」
笪尉恆兩眼冒出烈火,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大步踩過草坪,走向後面的樓梯。
「尉恆……」雷未央在後面追著喊。
笪尉恆突然一個轉身,我被他拉得踉踉蹌蹌轉了一個圈,差點跌倒,被他手一提,才穩住了歪歪倒倒的身子。
「滾!」笪尉恆沖著雷未央吼。
「尉恆,我是為你好……」
「我沒有你這個朋友!」
「只是個女人……」
笪尉恆突然像發狂的獅子,沖上前兩步,一拳揍在雷未央的下巴上。
雷未央身子一歪,後退了兩步,又站穩了。他模模腫脹的下巴,「只要你清醒過來,我挨你一拳也值了。」
笪尉恆冷冷地瞪著他,好像能用目光把他燒成一把灰。好一會兒,又一言不發拉住我往樓梯走。
「喂,等一等……」我的高跟鞋掉了一只。
他還是大步不停,踩在樓梯上的腳步又重又響。
我只好踢掉另一只鞋,光著腳跟著他跑。「你和雷未央,你們究竟是……」我想問他,他已經打開書房的門,「砰」的一聲把門在身後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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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打我吧?他的表情好可怕,他大步走向我,我嚇得一步步後退,但他卻越過我身邊,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疊紙,猛地向我臉上一拋。幾張紙撞上我的臉,飄落在地上。
「這,這是什麼?」我怯怯地看看地上的紙,又看看他。
「財產讓渡書,達賢百分之十的股份,這就是你要的,你滿意了?」他的語氣冷得像北冰洋的冰山,表情豐富的眼眸里,有憤怒,還有……失望?痛心?
我只能呆呆地凝視著他。
「得到了你想要的,貪得無厭的你又找到了下一個目標?」他逼近我一步。
「我……」我什麼也說出來,被他眼中沉重的傷痛驚呆了。
「也許我一開始就低估了你的貪心,一開始就不該滿足你的要求。」
「不,不是的……」我拼命搖頭,我沒有把雷未央作為目標。
「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他牢牢盯著我,拳頭捏得喀喀響。
打我吧,把你的憤怒發泄出來吧。不知怎麼,我的害怕竟不知飛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