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個好機會,天空暗沉沉的,月亮也躲得不見蹤影,整個笪氏大宅除了佣人,只有我一個人。
「魔鏡,魔鏡,告訴我,今夜的我是不是美得能讓任何男人心動呢?」我撥一下吹成大波浪的長發,沖著雕花手鏡做一個麥當娜似的放浪表情,頭向後一仰,哈,撫著假想中的鋼管,扭動著腰肢,擺動臀部慢慢下滑,好極了,我滿意地笑。
今晚笪尉芳和杰尼•宋出去玩了,而笪尉恆還沒從公司回來。這些天我盡量避開和他們踫面的機會,早餐在房里吃,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就用完了晚餐。我不希望在開始執行計劃之前節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魔鏡,魔鏡,告訴我,今夜是不是一個適合干壞事的好時候呢?」
站在陽台上,張望著大門的方向。汽車的燈光射過爬滿薔薇的圍牆,引擎的聲音接著傳入了耳朵。
回來了!在電動門無聲滑開的同時,我飛快地縮回房間,不讓他看見我的身影。耳朵貼著房門,听著走廊的聲音。
好一會兒,我才隱隱听到笪尉恆和李嬸說話的聲音,好像還提到我,大概是李嬸奉命監視我,向他報告我的言行吧。直到他的腳步聲進了隔壁的書房,我才離開門口,小心地留了一道縫隙。
飛快地月兌下浴袍,跳下浴白。浴白的水早已放好,上面浮著玫瑰花瓣。我吩咐花匠把花園里所有盛開的玫瑰都剪下來,送到我房里,才有這一池成果。水已經有點涼了,不過沒關系,反正我也沒打算泡多久。說不定一會兒……我邪惡地一笑,這里的水會嫌太熱呢……
坐在浴白里,我深吸一口氣,讓胸腔漲滿,然後仰起臉,放聲尖叫︰「啊——」
我听到門咚地一響,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什麼事?」浴室的門被撞開,笪尉恆的目光掃視著整個浴室,「出了什麼事?」
我從水里跳出來,撲進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脖子,偎在他的胸前顫抖。
「究竟怎麼了?」他仔細一看,才看清了滿池的是玫瑰花瓣,而不是鮮血。然後他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稍稍推開一點距離。
我的嘴唇微微顫抖,睫上還沾著晶瑩的水珠,驚慌地轉動著眼珠,「好,好可怕……」我故意夸張地抖動了一下赤果的身子——當然空氣中本來也有一絲涼意啦——讓自己為之驕傲的豐胸蕩起一陣波濤。
笪尉恆的目光從我的臉慢慢下移,到我的唇、我的頸、我的胸前,我的肩下意識地抖動一下,直覺想瑟縮起身子,但還是忍住了。他的目光好像變得幽暗,眼楮的顏色一下子變深了。我的心也開始激烈地鼓噪起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頓,我以為……沒等我以為什麼,他的眼光又回到我臉上,「究竟什麼事?」
老天!他的聲音竟然依舊穩定。我收緊手臂,想把身子更偎緊他,把臉貼在他的頸側,「好……好惡心,有,有蟑螂……」我的胸緊貼住他的胸膛,我不相信,他內心也像表面上那樣平靜。男人到底要什麼,我太清楚了。
「在哪里?」他再一次推開我,力量好大,鋼鐵一樣的大手抓得我的肩膀有點疼,使我不甘願地離開他的懷抱。
「那,那里。」我胡亂一指,一面夸張地顫一子,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留戀地看著他的胸膛,暗示他,一個真正的男人,這時為了不讓一個美麗而赤果的女人冷成重傷風,應該很紳士地把她擁在懷里,用胸膛為她提供溫暖。當然,能不能像柳下惠一樣坐懷不亂,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不是性無能和同性戀,只要是正常的男人,以下的發展……是非常合理,合乎人性的嘛。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和我心里的正常男人似乎有點距離,他竟然放開我,開始在浴室里兜著圈子,到處找那只不存在的蟑螂。「在哪里?我來打死它。」
好一個騎士!我暗暗咬牙,拉住他的手臂,「別,別走開。」我可憐兮兮地又靠過去,把他的手臂抱在柔軟的胸前,「我怕,怕它鑽出來,要是飛到我身上怎麼辦?蟑、蟑螂會飛的呀。」
他偏過頭,瞟了一眼我貼著他的手臂的胸部,嘴角微微上揚,「你不放開我,我怎麼找到它呢?」
我抓得更緊了,輕輕搖晃他的手臂,該死,輕輕地摩擦,我感到胸部驀地緊繃,一股熱氣從下月復直襲而上,直到我的雙眼,成一片迷霧……迷霧里,這張英俊的面孔突然變得有些模糊,他眼神里有兩團火焰在跳動,他高大的身軀散發著讓人燃燒的熱力,讓我的身體好像投進了火焰,烤得渾身發熱,喉嚨發干。我只能下意識地舌忝舌忝干澀的唇,無助地望著他……
「放開。」
「什麼?」我身上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我說,你最好快點穿上衣服,這樣暴露實在有點難看。」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我不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你急欲勾引的男人罷了。」
羞憤、惱怒,各種各樣的滋味在我心里攪成一團,我的身子一陣發熱、一陣發冷,但還是硬著頭皮還擊︰「是又怎麼樣?別說你一點也不動心!」我心里卻沒有語氣中那麼肯定,這男人實在是個異類。
「憑你還勾引不了我。」他輕蔑地上下打量我。
「除非你不是男人。」我才不信有不愛美色的男人。男人,誰見了自動送上門的艷福會拒絕?除非有難言之隱。
「我很正常,只是一個皮膚松弛、肌肉下垂的老女人實在無法讓我產生男性的沖動。」
竟說我是老女人!我才二十八歲,離老字還遠得很。我極力控制住想撲上去咬他一口的沖動,故意同情地瞄著他的某個部位,「有隱疾是很難啟齒的,我理解男人都很愛面子,說不出口,千方百計地掩飾。我明白,我完全理解……」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大步一跨,走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軀像一座山一樣把我籠罩在陰影里,讓我體會到他的威脅感。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抬起來,我掙扎,卻掙不月兌他鋼鉗一樣的手,只能毫無選擇地面對他犀利的眼神。
「你實在是不夠聰明。」他一字一頓地說,「你應該明白嘲笑一個男人的能力是很危險的。」
「有什麼危險?」我強自鎮定地與他對視,「難道你會選擇證明你的能力?」我倒歡迎這種危險。
他冷冷地注視我片刻,沒有一點笑意地扯扯嘴角,「別以為我會如你所願。我不必向你證明什麼。」
「因為你證明不了。」我繼續挑釁。
「別試圖激怒我,後果你承擔不起。」
「笑話,有什麼後果我承擔不了?」
他放開手,我揉揉下巴。好大的力,希望明天不要出現兩個手指印才好。他把手插在褲子口袋里,一派悠閑地看著我的動作,「什麼後果?也許是到你原本的老宅去頤養天年,也許是你所有在股市的投資化為烏有,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卑鄙!」他居然知道我所有的錢都投資在股市!我拳頭捏起,想要撲上去,但終于還是吞下一口氣,放開了拳頭。
「慚愧,比不上你!」
「無恥下流!」居然知道捏住我的痛腳。
他竟然咧嘴一笑,「能被你這樣稱贊,是我的最高榮幸。」
我無法抑制內心的沮喪無力,這樣的男人,軟硬不吃,色誘不心動,連咒罵都不能激怒他,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舉動是不是真的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