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我拉住鍍門把手,可是門外傳來喀喀的聲響,門被反鎖上了。
「開門!放我出去!」我絕望地拍門喊著,沒有人回答我。
即使把喉嚨喊破,手拍斷,也不會有人理睬我。我無力地滑坐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臉,難道我只能坐以待斃?
第三章魔鏡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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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魔鏡,躺在玻璃碎片中,依舊閃著黃金的光澤。我顫抖著手撿起來,它沒有映照出我美麗的容貌,只剩下一個金黃的空洞,對我咧著一張空洞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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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著圈踱步,地毯快被我踩出洞了,也沒有想出一個辦法。
電話線扯斷了,我沒有辦法通知吳達仁約會取消,如果他今晚空等一場……他一定會恨死我的,未來怎麼可能幫我?
「無恥!卑鄙小人!王八蛋!」我喃喃地詛咒。竟用這種下流手段對付我!我甚至可以肯定,他現在一定得意地狂笑著,等著看我的下場。
夜風吹拂著白色蕾絲窗簾,我突然眼楮一亮,陽台!臥房連著一個很大的半圓形觀景陽台。我急忙跑到陽台下,扶著欄桿往下望,主臥室位于三樓,可是因為每層樓的空間都很高,至少相當于四樓,從這里吊著繩子往下放……需要一點膽量。
豁出去了!我的頭腦有些發燙。哼!見不見吳達仁並不那麼重要了,可是我決不能讓那個小人得逞!等我逃出去,再從大門堂堂皇皇地走進來。我等不及看他吃驚、挫敗的表情了。
用修眉刀把床單撕成長布條,綁成一根長繩,系在陽台欄桿上。我用力拉一拉,試試布條的堅韌度,我可不想摔成肉泥,然後明天的報上就會登出︰達賢代總裁笪楊仕儒女士夜半私會情郎,失足摔死……不過那時我也看不到了……咄,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失笑地打一下自己的頭,抓住布條,小心翼翼地翻過欄桿,一點一點往下降。
到了二樓的窗子,我輕呼一口氣,吊在半空停頓一會。
「你該死的在干什麼?」
一聲怒吼嚇得我「呀」的一聲松開了手,身體立刻成了自由落體向地面墜。我還來不及喊救命,已經「砰」的一聲扎扎實實落在地上。
我緊閉著眼,等待身上的疼痛的感覺,可是只有一種溫熱的感覺,好像是人體……
「該死的女人,你以為你是貓女還是女超人?」耳邊傳來一聲咆哮。
我睜開眼,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只是因怒氣而顯得猙獰,我竟然在笪尉恆的懷抱里。
「你該死的不想活了,為什麼不選蚌干淨點的死法?我可不想剛接手笪宅,就出現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
說得好像我願意這樣似的,也不想想是誰害的。我狠狠地白他一眼,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可是腳一踩到地上,腳踝處鑽心的疼痛使我皺起了眉。
「丈夫尸骨未寒,你就急著出去會男人……」
他以為我有那麼浪?要不是要利用吳達仁,我才不屑理那個老色鬼。
「沒見過你這麼不知死心的女人……」
他有完沒完呀,我沖著他尖叫︰「住口!人家的腳斷啦!」我疼得淚花閃閃。
笪尉恆把我抱回主臥室,立刻打電話召醫生,然後臭著一張臉沉默地坐在一邊陪著我。
我不停地淌著眼淚,一半為疼痛,一半為失敗的沮喪。有時透過迷蒙的淚眼偷偷看他一眼,他沒有表情地直視前方,看都不看我一眼。
鼻折,必須靜養,不能用力。醫生的宣布更讓我陷入絕望。
笪尉恆仔細向醫生詢問該注意的問題,又吩咐佣人好好照顧我,然後離去了。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我吃了止痛藥,昏昏欲睡地想,其實,笪尉恆,好像也沒有那麼壞……
☆☆☆☆☆
一切都在我養傷期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笪尉恆順利進入董事會,身兼董事會主席和總裁,達賢改朝換代了。
每天坐在床上,我只能從電視和報刊上了解一切。
「達賢代總裁笪楊仕儒女士因身體欠佳,自願辭去代總裁職務……」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太子親政,皇後退朝……」我成了慈禧。
「達賢股價波動多日,今日開盤後一直上揚……」
「達賢新任總裁笪慰恆先生召開新聞發布會……」
「新的黃金單身漢……」
消息一個比一個霹靂,標題一個比一個悚動。我把報紙拋在一邊,打開電視,出現的竟也是笪尉恆從容自信、侃侃而談的畫面。怪不得這些天不見影子,忙著出風頭,炫耀自己的勝利啊。
「……達賢員工充滿信心,相信達賢公司在新任總裁的領導下,一定會創造新的奇跡。」記者的結語簡直是拍馬屁!
現在公司里的人都在忙著向新主子獻媚討好吧?正統太子趕走了妄圖篡位的王後,真是大快人心吧?
叩叩叩!門上傳來敲擊聲。
「進來!」也許是佣人,正好,我想喝上一杯。
探頭進來的居然是剛才屏幕上那個人!這麼快就從電視里走出來了?
「好點沒有?」他居然和顏悅色,當然,心情好嘛,表現一下勝利者的風度,可惜我這輸家就沒那麼好的風度了,干脆躺平,一把拉起薄被,把自己從頭蒙到腳。
「怎麼,想當鴕鳥?不怕悶死嗎?」他的聲音藏不住笑意。
「不關你的事!」來嘲笑失敗的敵人嗎?
「有點運動家精神好不好?願賭服輸。」
「走開!」我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沖他擺動,他以為這只是一盤棋、一場游戲?
「好吧,我不打擾了,好好養傷。」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我才掀開被子,呼,差點捂出一頭汗。「願賭服輸?哼,我還沒有輸!等著吧,我一定會扳回一局!」
☆☆☆☆☆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去。
我心里一旦有了打算,就不再慌張沮喪,反正在腳傷好之前,我什麼也不能做,干脆平靜地等待。
我很少見到笪尉恆,他每天早出晚歸。但從報刊、電視上不時能看到他的身影和達賢的消息。
在他的經營下,股民和銀行似乎逐漸恢復了對達賢的信心,股價穩步上揚。憑良心說,在達賢經歷了內部勾心斗角、人心浮動的混亂,他還能做到這樣,真是不容易。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安撫員工,怎麼平息台面下紛爭的暗潮,怎麼壓制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元老,但一定要有高明的經營手腕、敏銳的頭腦、精準的決策能力,果斷威嚴、殺伐決斷才能做到這些。不帶偏見地說,他應該是個出色的領導者。
可是我又差嗎?我心里隱隱感到不服氣,一面不得不承認他的成績,一面為自己不平。從擔任達賢的總裁秘書,我就開始參與高層決策,幾年來達賢的穩步成長,都有我的一分心血。尤其任代理總裁後,更是從幕後走到台前,穩住了達賢的局勢,這難道不足以說明我的能力嗎?僅僅因為我是個女流,或者我沒有「正統血緣」,是個妄圖靠狐媚手段篡位的女人,就一筆抹煞我所有的努力和成績,我實在不能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