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依萍也抬頭看了一下,此時,空氣中飄散著一層輕薄的霧,如詩如夢的感覺,令人不禁醺醺然的。
「可還是不會令你有想戀愛的感覺,是吧?」
何文賢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他不會忘記她曾經講過的,這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單身一個人來,很容易和陌生人談起戀愛。他以前不會,現在的他還是不會。
「願意和我談談嗎?你和你老婆……是不是出了問題?」她覺得他需要和別人說說話。
他轉看著前面,緩緩地說道︰「我老婆她……要和我離婚了。」
「為什麼!她……是不是有外遇了!」這幾個字,她很困難的才說出口。
的確是有外遇,可是,這不是重點,因為她說她和那個男人已經分手了。真正教他心寒的是,她說︰我早已經忘了當初愛你是怎樣的心情。換言之,她已經不再愛他了,這才是他們要分開的真正原因啊!
他搖搖頭,否決著︰「沒有。她只是不再愛我了。」過往雲煙的事,他想也沒有必要再提了。
「她親口說的?」
他點頭。
「其實,也許她只是一時情緒化罷了,說說而已,你也用不著放在心上啊,是不是?」
他再度搖頭,堅決的。「不,不是的,我知道她不是說說而已,她真的是要跟我離婚了……」
他一直自認配不上她,能和她在一起,已是老天爺對他天大的恩賜。本來就沒有把握能和她在一起多久,今天這樣的局面,是他早就可以預料的。
「文賢……」于依萍輕輕握著他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
「依萍,你曾說過再給她一個機會,可是現在不是我不給她機會,而是她不給我機會了,不給了……」
于依萍看著他茫然無助的樣子,心里也很難過。
「她說她不再愛你了,有說是什麼理由嗎?」
「沒有。不愛就是不愛了,哪還要什麼理由呢?向來美女就不能配野獸,天鵝就不能配丑小鴨,只有王子和公主,才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是他長期以來的想法。
「誰說的?哪有這種事?如果夫妻生活在一起,取決的只是外貌,你老婆當初也就不會嫁給你啦,是不是?」于依萍見他的眼神稍顯光采,推波助瀾的繼續說下去︰「既然她願意嫁給你,一定是你內在有很多優點吸引了她,那麼一切都還有機會的,絕不是因為你這永遠不會改變的外表。」
「可是,她的心如果真的變了,我再好、再多的優點,也是沒有用了,不是嗎?」他沒有被她鼓勵的言語沖昏了頭,真實的狀況絕不是那麼單一的。
「文賢……」于依萍沒想到他眼中的光采只有那麼一點,瞬間就隱沒了,令她十分泄氣。
「依萍,你是不是再待三個月就滿一年了?」何文賢忽然問道。
「是啊,我申請回海島,我不想再留在這里了。」
「你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依萍,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這是他突然的決定。
她算了一下,她返台的時間和他下一次休假回台的時間差了兩天,不過沒關系,她可以等他,兩人再一起回海島,路上也有個伴。
「好啊!那要不要順便我再找你老婆談談,兩個女人比較好說話,不然的話,你又像這次這樣,一臉的心傷回來這里,到時候可就沒人陪你聊心事嘍。」
何文賢一听,愣了一下,他想她是沒搞清楚他的意思。
「依萍,你大概誤會了,我說回去,不是指休假五天回海島的意思,我是要回去,我不再來上海了。」
「什麼?你不是跟公司簽了一年合約嗎?你要毀約啊?!」于依萍非常意外他會有此決定。
「我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下次回去……郁嫻一定會再跟我提離婚,到時候就如你所說的,一個人心傷的回來這里,我真的不想這樣,而且……我真的想留在海島。」
「挽回你和她的感情?」
「可能吧,也或許什麼都不會做,我只知道,我只要留在有她的地方就好,我再也不想離開她那麼遠了,我真的後悔……」雖然心里很清楚,距離不見得是造成這次婚變的唯一殺手,但起碼能維持個幾年,不是才半年就……
「可是,你若執意違約的話,是要賠很多錢的,而且很可能你的工作也沒了,你有沒有考慮清楚?你在公司待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副理的職位,就這麼放棄了,豈不是太可惜了?就差三個月也不能等?」
「不能。我考慮的很清楚了,賠錢、丟工作算什麼,就算要我傾家蕩產,我也不在乎了。我只要郁嫻,只要待在有她的地方……」說話的同時,他臉上帶著一抹淒涼的微笑。
看到他這個樣子,于依萍微微嘆了口氣,仰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半年來,我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在他和他老婆發生了問題之後,我原以為我會有機會的,現在我才知道,他愛他老婆之深,不是我可以介入的……」
「依萍,你……」他很是詫異,原來她說的人是他!
于依萍沖著他一笑。「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以前在海島的時候,我是連看也不看你一眼,沒想到來了上海……竟被你深深吸引住了。所以我絕對相信,你有讓你老婆愛上你的特質。」未了,她還不忘替他增加自信。
「依萍,我……」他仍是驚駭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可又覺得必須說些什麼……
「好了,別你啊我的,你听听就算,以後別再提了!現在我們回去好好上班吧,三個月後,我們再一起回海島!」
第九章
原本在母親家借住的譚郁嫻,才住了沒幾天,便被母親大人趕回自己家里。她深知她母親的想法和用意,也就不再多做掙扎,拍拍,滾蛋了。
回到家里的感覺有點奇怪。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房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何文賢的足跡和氣味,雖然他待的時間並不長,可她就是可以深刻的想起他和她在這里曾有的一點一滴,那麼清晰而又令人難以忘懷,很怪、很怪……她不是自認已經不愛他了嗎?那又為何……
她的心情很煩躁,煩到不願再多想,她只知道,她開口對何文賢說離婚,他們就要離婚了,就等他回來……
「叮咚、叮咚……」
星期日的一大早,還在睡眠中的她被電鈴聲給吵醒了,爬下床去開門,很意外地看到站在門外的兩個人。
「呃……爸、月亭,你們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她丈夫的爸爸,以及她的小泵。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因為……文賢打電話回家,說上海那邊開始熱了,上回回來忘了帶幾件夏天的衣服,所以要我來替他收拾幾件,寄過去給他。」何父溫吞地說明他前來的理由。
譚郁嫻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小行李袋,心里不禁難過起來;文賢竟連電話也不敢打給她了……而他的這個舉動,他父親會怎麼想呢?
「喔,那你們先進來坐吧。」她把門拉開,讓他們進去。
而一直沒有開口講話的何月亭,表情始終是冷冷的。
譚郁嫻招呼他們坐下,隨後倒了兩杯水給他們,並說道︰「不好意思,你們先坐一下,我進去換一件衣服,馬上出來。」她身上仍穿著睡衣。
她很快著裝完畢,回到了客廳。
「爸,我看這樣好了,衣服我來寄給文賢,不用麻煩您了。」
「才不用麻煩你了。」何月亭站了起來說話。「哥哥是叫我們寄的,你插什麼手?」語氣是非常的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