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賢剛好听完一個報名者的歌聲,取出錄音帶,連同報名表遞給了她,看來又通過了他的考驗。
「沒辦法,大家都太會唱歌了。不過,錄音效果普遍都不好,听得我有點難過。」
「那叫你休息一下又不肯,逞什麼強嘛。」她有點不悅。
「其實還好啦,我只是說說而已,能听到這麼多好听的歌聲,也是挺開心的。」
「是嗎?上海真有這麼多會唱歌的人?」她半信半疑。「該不會是……你的標準是唱歌比你好听的,你就讓他通過了?」如果真是,那要被淘汰應該是很難嘛?
「你別開玩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有一個會進不了復賽了。」他訕訕地笑著,不在意被間接取笑了自己那五音不全的歌喉。
苞她想的一樣!算你有自知之明。于依萍暗地里偷笑著。
「對了,我有听T市那邊的同事說,如果上海這邊的業績可以維持一定的營業額的話,老總打算在半年後再開一家,到時候……需要更多的人調派這里了。」她不動聲色的將听來的消息告訴他,定眸注意著他的反應。
「喔……」他正拿起錄音帶的手僵了僵,停頓了三秒,才將帶子放進錄音機里。
「告訴你這件事情,是要你有心理準備,T市那邊願意過來這邊的人很少,到時候也許……公司會強留你再續留這里……」她試探地說道。
「不可能的!」她話還沒說完,何文賢就急急的插了進來。「我不會再答應留在這里了,如果一定要強迫,我寧可辭職。」
他已經夠後悔了!所以他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和譚郁嫻分開了,工作沒了算什麼,就算傾家蕩產他都在所不惜了。
「哪有這麼嚴重啊?看你說的,公司不會這麼為難人的。」她笑笑的淡化這個話題帶來些許的不愉快,接著又續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舍不得離開老婆,對不對?上次回去幾天,那種感受又更強烈啦!」
何文賢沒答腔,只沖著她一笑,當做是默認。
可在于依萍的想法里,他是不願意多談他和老婆的一切。既然當事者不談,她這個旁觀者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了,盡避——她隱約覺得他們有問題了。
何文賢再把一位報名者的資料丟給她,她一愣。
「這個也合格?不會吧?我听他唱歌像鴨子叫。」于依萍毫不客氣的批評,她真的覺得他是濫好人一個。
「是嗎?我覺得不錯啊,他……唱得很認真,我們就給他一個機會吧。」其實是他不敢承認剛剛由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好吧好吧,你是主審,你說可以就可以嘍。我看……我還是先出去外面打電話通知這些進入復賽的人吧,免得到時候電話打不完。」調侃完他後,她馬上就溜出去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她再溜進會議室,見他居然出神的手支下顎聆听一位參賽者的歌聲,連她進來也沒有察覺,甚至他還play再Play……
她也跟著他專注地听了起來——
我竟然沒有掉頭最殘忍那一刻
靜靜看你走一點都不像我
原來人會變得溫柔是透徹的懂了
愛情是流動的不由人的何必激動著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很愛過誰會舍得
把我的夢搖醒了宣布幸福不會來了
用心酸微笑去原諒了也翻越了
有昨天還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
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很仔細的听過一遍之後,于依萍可以確定吸引何文賢的絕不是這普通至極的歌聲,她想該是這首令他感同身受的歌詞吧。
何文賢把錄音帶取了出來,這才發現杵在一旁不知有多久的于依萍。他微微一愣,像是被抓到什麼似的,有點慌張。
「呃……這個……這首歌很好听耶,我沒听過,誰唱的?什麼歌名?」他不只講話結巴,連表情都在顫抖。
「這首是孫燕姿的‘開始懂了’,你也幫幫忙好不好?這首很紅耶,虧你還是一家KTV公司的高級主管,這要傳出去,你不被人笑死了?」她雖是不留情面的取笑他,但實則是為了化解他混亂的情緒。
「就是啊,看來該找一天到品管部看看帶子,了解一下流行歌曲了。」經她這麼一說,何文賢的確好過一點,人也輕松起來了。
接著,他把那位參賽者的資料丟到地上去。這次他听的夠清楚、夠仔細了,他確信自己不是一個盲目的評審。
不料,于依萍卻撿起來遞給他,對他說︰「再給他一個機會吧。」
再給她一個機會?何文賢茫然地從她手中接了回來,這七個字像是直接嵌進他的心里,觸動了埋在他心里將近一個月的那根刺……
看著她轉身離開會議室的背影,何文賢突然發覺,她,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
人,是的動物,不會甘于談純純的、屬于精神層面的愛情,尤其是已成年的男人、女人,更尤其是有夫之婦、有婦之夫的外遇出軌者。,是他們之間溝通的一個重心。
是以,譚郁嫻和李安裕開始上床了,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接著第二次、第三次……已數不清他們總共上過幾次床了,但每一次都是偷偷模模的,備感辛苦。
褪下了激情和繾綣,李安裕從被單里鑽了出來,正要下床的時候,被譚郁嫻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里?」
「我身上都是汗,我去沖個澡。」
「現在的天氣還有點冷,你敢洗冷水嗎?」
「這里沒熱水?」
她搖搖頭。
「哎!」他哀號一聲,露出無奈的表情。「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去你那里呢?」
「很抱歉喔,我有我的苦衷。」她撒嬌地偎進他懷里,希望能減低他的怒氣。
不能帶他回家,被他發現她已婚的事實事小,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和他在她和何文賢的那張床上做這種事,這會使她罪惡感更重,更覺得對丈夫不起。
而他們又不方便進出飯店或旅館,這種屬于公共場所的地方,容易落人口實。
于是,她帶他來到這里,人已搬空卻留有床鋪的待買、待租的房子;在她的手中,這類房子大約有十來間,所以每一次和李安裕相約外出—這十多把房子的鑰匙她也一並隨身帶著,就為了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就近找到一個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起初,李安裕也覺得OK,不覺有何不妥,畢竟這是沒有辦法中的唯一辦法,而且每次環境不同,也算是新鮮。但是,後來次數多了,問題也就多了,例如︰有的床鋪太硬、有的沒被單、有的地方沒水或者沒熱水,都讓他叫苦連天,愈來愈不能忍受了。
「我看,我另外找一個房子吧,當成我們固定見面的一個地方,也算是我們兩個的……家。」李安裕細細思量後,如是說道。
家?這個字怎麼听來有點諷刺和飄忽呢?她和他的家,真的能算是一個家嗎?譚郁嫻感到心酸,她要的絕不是這樣一個見不得光和沒有未來可言的家……
「你這是在金屋藏嬌嗎?我可不要,因為啊,這樣被逮到的機會大得多,而且容易留下物證,像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做完就拍拍走人,什麼也不會留下,干淨利落,更不會令人起疑,多好啊,你說是不是?」
「話是沒錯,可是……這里沒那麼舒適嘛,也很不方便。」他扭動了一下筋骨,像是骨頭都快散了的模樣。
「反正你又不是在這里過夜,要那麼舒適干嘛?」她語氣有點酸的吐槽他。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願意和他另外有個家,一個男主人永遠不會在家過夜的家,也沒有什麼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