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台灣?什麼時候?」她比他更意外。
「就前天啊,怎麼,你不知道嗎?」
「喔,我這幾天恰巧不住在家里,可能他找不到我吧。」維持起碼的自尊,是她生存的原則。
「原來是這樣。」
「那我不跟你多說了,謝謝你喔,拜拜。」
顫抖的掛上了電話,孟若翎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起了寒意,在這頃刻間,就足以教她寒徹心扉了。
原來,他是跟蕾蕾一起回來了,那麼,為何他避不見面?蕾蕾又為什麼看起來不對勁呢?難道……
她蜷縮著身子,將自己包了起來,想趨走那股乍臨的寒意,可她還是不受控制的渾身顫抖了起來,她知道,她的愛情已死了,她悲痛的無法自己。
驀然,她再度拿起了電話,撥了出去。
「喂,誰呀?」一個極度困倦的女聲。
「蕾蕾,是我,姊姊。」
「姊?!你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我要見你和楊韶安。」
孟若翎冷冷地看著坐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一個是她摯愛的男人,另一個則是她親愛的妹妹。
在這周末午後的咖啡廳內,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她哀怨的眼神瞅看著他們。
「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罵我吧、你打我吧,只求你能原諒我,成全我們。」孟若蕾比她更哀怨的以低姿態表態。
「成全你們?那我怎麼辦?蕾蕾,你有沒有替我想過?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這麼無情?」
「我……」她無措的迸出了淚水。
「若翎,你別怪她,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你有什麼不滿就全沖著我來,不要為難蕾蕾!」楊韶安像捍衛什麼似的,緊緊摟著她,像是共同面對一個敵人般的團結。
「我為難蕾蕾?」孟若翎感到好笑又可悲的睨著他,「楊韶安,對不起我的是你們,做錯事的是你們,不要在言詞上反控我!」她覺得他們是作賊的喊捉賊。
「不,我承認我們對不起你,但我不認為我們做錯了,相愛沒有理由,更不是錯!」他理直氣壯的大聲回道。
「你們沒有錯?那麼是我錯了?蕾蕾。」她眼光鎖在躲到楊韶安懷里的孟若蕾身上。「你不要忘了當初爸媽極力反對你出國深造,是我幫你勸服他們的,還有你的機票、學費、生活費,也統統是我資助的,你怎麼能夠這樣回報我?還是,當真是我做錯了,錯在不該送你出國,錯在給你機會搶了我的未婚夫!」
「姊!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你是存心讓我內疚死嗎?再怎麼說你都是最無辜的,都是我不好,我恩將仇報……」
「不,蕾蕾,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楊韶安把她摟得更緊,以仇視的眼光凌厲的瞪著孟若翎。「你不要再搬出這個來壓她了,你放心吧,所有你花在她身上的錢,將來我會一毛也不少的還給你的!」
「你說什麼?」孟若翎是真的心寒了,他們之間已開始要算得一清二楚了嗎?
「我說全部還給你,所有的!」
「所有的?也包括我們之間曾有的愛嗎?」
「當然!」
「你要怎麼還?我付出的愛是無形的,更是無價的,你要拿什麼來還?你告訴我,楊韶安!」她逼視著他怒吼,眼眶無法克制的打轉著淚水。
「我……我不知道,反正,你要求什麼我都會盡量補償你,只除了愛這一點,我辦不到。」他低著頭,到此刻,他也沒有迎視她盛滿諸多情緒的眼眸的勇氣了。
孟若翎怔怔地、絕望地凝睇著他,事已至此,她知道她是徹底的輸了,再也挽不回什麼了。可她甘心嗎?不!她不甘心就此放手,她還不想認輸……
「姊,我跟韶安真的是很相愛的,你成全我們吧!」孟若蕾再度提出懇求。
孟若翎無言的垂下了眼眸,她不懂在這之前她身邊最愛的兩個人,如今為什麼要把她傷得這麼深,甚至一點余地也都不留給她;要她放手、逼她成全,快到連給她一點點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若翎,你行行好,我們解除婚約吧?」楊韶安也擺出了哀求的姿態。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放棄我而選擇蕾蕾?」孟若翎不答反問。
「為什麼?因為我和蕾蕾很合得來啊。」
「那我們呢?難道我們合不來嗎?」
「若翎,我們想法、興趣都不一樣,我喜歡玩、喜歡瘋,你卻喜歡靜態的活動,我們根本沒有交集。」
「沒有交集?!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現在才說沒有交集,楊韶安,不要為你背叛我找一個這麼爛的借口,我要听的是理由!」
「沒有理由!我就是愛蕾蕾,她活潑、可愛、全身散發著健康的活力,她像陽光,溫暖了我在異地孤單求學的心。」
「那只是一時的,一個人在國外總是特別的脆弱、我能了解,可那並不一定是愛情啊。」
「不,這就是愛情,遇上了蕾蕾之後,我才開始懂得什麼是愛!」
「你並不是在國外才認識她的,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為何之前你們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那是因為我認識蕾蕾不夠深,又有你……橫亙在我們中間。」最後一句話,楊韶安說得極為小聲。
「我橫亙在你們中間?!意思是我要不是出現在孟家,你早就愛上蕾蕾了?不用再繞這麼一大圈子才在國外相知相惜,是嗎?呵呵……沒想到我倒成了阻礙你們發展的第三者了。楊韶安,我們兩人之間的愛就這麼微不足道嗎?曾經有的山盟海誓就不算了嗎?我們的愛難道就不是愛了嗎?」孟若翎已幾近欲哭無淚了。
「對不起,若翎,我必須要老實的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他低著頭,沒有注視她的勇氣。
「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听錯了,睜大眼看著他。
「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繼承了一筆龐大的遺產……」他鼓足了勇氣抬眼看她。
孟若翎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哀怨的瞅著他,想看清她到底愛上了什麼樣的男人,可以對著她演了這麼多年的戲,她仍不自覺……
「若翎,真的對不起,那時候我年輕,只是想到和你在一起,我就可以減少奮斗三十年,不必再為五斗米而奔波;以為愛情是虛華的東西,可有也可無,在我生命中根本微不足道,所以我……直到去年在國外和蕾蕾有機會單獨相處、互相扶持,我才知道人不能沒有愛而活下去的,也才知道可以讓我動心的人,原來一直就在我身邊,因為我盲目的追求真愛以外的物質,以至于忽略了……」
「原來我對于你的意義,只等于‘物質’兩個字。」她現在不止是悲,還有恨。
「姊,你原諒韶安吧,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罷了。」孟若蕾不得不挺身幫楊韶安說話。
「不!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這麼可惡的!」
「若翎,你怎麼說都好,反正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們馬上解除婚約吧。」
「不!」孟若翎倏地站了起來,神情淒迷地說道︰「我不要成全你們,我不要!你們如此欺騙、傷害我,我為什麼還要讓你們好過,我不要,我絕不!」她轉頭,準備就此走人,但孟若蕾又喚住了她。
「姊,我懷孕了!」
孟若翎一怔,沒回頭也沒開口,就快速的往外沖了出去,就在門口,不偏不倚的和一個人撞了正著,他抬起頭,意外的發現竟是孫頌卓。
「若翎,是你,怎麼了?」孫頌卓故意表現不期而遇的吃驚,實情是他跟蹤她來的,因久候她不出來,才擔心的欲進門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