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看電影好了,我實在沒耐心逛街。」
「不行,人家就是要逛街,看什麼電影嘛?你喜歡看電影的話,明天晚上你自己一個人去看不就得了。」
自己一個人?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這五個字,由她口中說出,更變成了一種諷刺。
「好吧,逛街就逛街,你說什麼就什麼吧。」他向來對她,都是認分的妥協。
「卓,你真好,那我們再叫一份甜點,吃完就馬上走。」
「好……」
他招來了服務生,停止了他們之間的這段對話。
而在角落,正有一雙眼晴不時的看向他們……
「若翎,你一整晚魂不守舍的在看什麼?」吳之儀轉過頭,搜尋好友眼神的落角處。
孟若翎收回了眼神。「沒什麼,看到了俊男美女覺得賞心悅目,多看兩眼罷了。」
「哇!真是俊男美女、才子佳人耶,瞧那女的,一頭烏溜溜的長頭發,穿著白衣長裙,看上去真是有氣質極了,真像是音樂會上演奏鋼琴的美女。」
孟若翎抿著嘴笑了笑,卻被一回過頭來的吳之儀逮個正著。
「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形容的真好,很貼切。」
「那可不,你也知道我看美女是特別有心得的!」
「之儀,你的婚姻……還好吧?」
「當然,你看看我,」她亮了亮手上的戒指及腕上的手鏈、脖子上的項練。「這些全是我老公送的,還有這套衣服,我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幾十萬了,你說,我的婚姻會不好嗎?」
「我不是指物質上,我是指精神上,你應該懂我要問的是什麼。」
「我懂,可是你要我怎麼說,我嫁給他全是為了錢,我根本一點都不愛他,這些你本來就知道的,除了物質上的,我不曉得我還能怎麼說。」
「那你過得快樂嗎?」
「算吧,我每天很悠閑的過著少女乃女乃的生活,飯來張口、茶來伸手,還有好幾張像是永遠刷不爆的金卡,這樣的日子,我想我是過得很開心的。」
「真的嗎?你沒一點的後悔?」
「沒有,起碼到目前為止我沒有。」
「如果是這樣,我也就無須替你擔心了。」
「你本來就不用替我操心,我過得很好,倒是你……」
「我怎麼了?」孟若翎不明白她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的用意。
「楊韶安到美國有一年了吧?」
「怎麼樣?」
「他什麼時候才會拿到博士學位回來啊?」
「不知道,不過我想不是明年,就是後年了。」
「你在台灣虛度年華等他回來,這要是萬一他學成了並不想歸國,留在那里發展,你怎麼辦?」
「不會的!」她急急地推翻好友的猜想。「我們說好了,等他一拿到學位就回國跟我結婚,這件事雙方家長都知道,他不會不回來的,我相信他!」
「喔……原來你們已經計劃要結婚了,這麼說,你也做好準備要嫁給他了?」
「當然,我們感情一向很穩定,嫁給他是遲早的事。」
「你不再多作考慮?」
「為什麼要考慮?」
「選擇更好、更適合你的人啊。」
孟若翎傾刻間感到困惑。「你認為他不適合我嗎?」
吳之儀搖搖頭。「你冷靜、成熟,他卻像個孩子;你愛靜、他好動,我實在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合得來的。若翎,恕我直言,我覺得他真的不適合你,婚姻的事再多考慮吧。」
不適合?再考慮?都已經走到訂婚這一步了,還能改變嗎?孟若翎覺得那真是難哪!
「算了,當我沒說,我們走吧。」她不想增加她的煩惱。
「要上我家嗎?」
「不了,今天我那口子會早點回來,我得回去陪陪他,不管怎樣,我還是得維持一個好太太的假象,是吧?」
孟若翎笑笑的沒說什麼,她知道每個人各有各的路,旁人不便干涉,是好、是壞,也隨人去了。
第二章
第二章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樣,孟若翎一下班回到家,便開始做飯、煮菜,吃著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晚餐。
晚餐結束,電視的新聞報告也接近尾聲了,接著,她轉到HBO,只要不是太難看的片子或看過的,她就一律接受,直到一部片子完全播完,她才會離開做其它的事。
今天,HBO播的是「銀色獵物」,敘述一整棟公寓內,每個地方都裝了隱藏式的攝影機,讓住戶的所作所為都無所遁形,也揭開了每個人虛假面具下的真實面目。
孟若翎很喜歡這部電影帶給人深沉的感慨,因此,盡避她以前已經看過了,這次例外的再看一次。
九點多鐘,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她被嚇了一跳。
會是誰呢?之儀嗎?可是她來之前都會先打電話的,那麼……是韶安嗎?他特地從美國飛回來,為了要給她一個驚喜!
思及此,她立即滿心歡喜的前去開門,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蛋糕,但來人卻教她失望了。
「生日快樂!」吳之儀從大蛋糕後探出頭來,咧嘴大叫。
「是你?你怎麼突然來了?」前一秒在瞬間隱去的笑容,後一秒即刻重展笑顏。
「給你驚喜呀!如何?我這個朋友夠意思吧?」她順手帶上了門,接著勾著孟若翎的手往客廳去。
「我還以為你忘了呢,這幾天你都沒有表示或有動靜。」
「我說了嘛,要給你驚喜呀!」
「那你怎麼這麼晚?也不來陪我吃晚飯。」她抱怨道。
「小姐,我是有家室的人哪,不是說來就能來的,我還要陪我老公吃飯,之後我還到機場送他出國,可接著我就往你這來了,我這還不夠意思嗎?」吳之儀把蛋糕放下。
「你老公出國了?」
「是啊,到日本談公事。」
「那麼,你今天晚上就在我這過夜好了。」孟若翎掩不住心底的興奮,夜夜獨眠的日子可教她過怕了。
「不行!」吳之儀立刻澆了她一頭冷水。「老公不在家我也不能在這里過夜,我家下人一大堆,難保不會有人打我小報告,要是讓他起疑我有什麼不對勁的話,這可慘了,他一找征信社查我,我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嗎?我還是謹慎為妙。」
「之儀,你連在朋友家過夜的權利都沒有嗎?」
「沒辦法,我要處處小心,一點把柄都不能落在他手上。」吳之儀認真的說。
孟若翎無奈的搖搖頭,她是越來越不能苟同她處處小心,只為維持一個自欺欺人的婚姻,這麼辛苦值得嗎?
「好了,你就別搖頭了,我們來切蛋糕吧!」吳之儀漾著笑臉拉她坐下,打開蛋糕盒,替她插上二和六的數字。
「哇!你買這麼大,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得完?」
「安啦!我負責幫你解決掉。」吳之儀拿起打火機點上火。「咦,對了,你的未婚夫有什麼表示?」
「什麼表示?他人在國外,哪能有什麼表示?」孟若翎眼神一黯,想為對方說話,卻又痛恨自己如此。
「怎麼不能?他不知道世上有快遞、有郵政嗎?要不他也可以托台灣的朋友買束花來送給你吧?」
「之儀,你也知道我不喜歡花的。」孟若翎刻意插話打斷她,避免她滔滔不絕、炮火更猛。
「好!那起碼有個祝賀的電話吧,你可不要告訴我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喔。」
孟若翎迎視著她那逼人的目光,愣愣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眼底的受傷卻已一覽無遺。
「不會吧?真的被我說中了?」吳之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孟若翎還是不答腔,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落下的點點小雨,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還來得寒冷,一如她的心情,她從來沒有過過這麼令她寒徹心扉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