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死命的搖著頭,但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在說︰是的!不同的!她始終認定他是愛她的,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戀!
藍佳涵就這麼淚痕斑班的趴在床邊睡了,一直到第二中午,她才打電話到公司請假。
梳洗完畢之後,她就呆坐在床上,什麼也不想動;直到兩點多了,她猜想著郵差該來了吧?也許,還會有柏梅寄給澤維的信也說不定。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精神就來了,她馬上跑到樓下去開信箱。
一打開信箱,里頭只有一張電話帳單。
她失望的正想上樓的時候,卻听到服務台前一個年輕秀氣的漂亮女孩,正在向管理員詢問問題;她仿佛听到了二十九樓……
「小姐,你說要找二十九樓之七的徐先生,可是我們二十九樓之七住的是一個小姐,你是不是記錯了?」
「小姐?不是先生嗎?那他一定是搬走了。請問他搬走多久了?」
「這個我不清楚。我才來沒一個月,你問我我不曉得啦。」
「喔,那對不起,謝謝。」那女孩四處張望一下,隨後才緩緩踏著步伐準備離去。
藍佳涵從她身一直偷眼看她,接著在她未走出大門前,不太確定輕輕叫了聲︰「柏梅!」
那女孩愣了一下,接著果然回頭。
「是你在叫我嗎?可是——我不認識你啊。」
「我是住在二十九樓之七的那位小姐,你有東西在我那,我要還給你。」確定她的身分之後,藍佳涵的心情無法言喻。
「東西?喔,你是指信對不對?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要寄的那個人已經搬走了,所以……可是不對呀!你怎麼確定信是我寄的?而且,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在信封上沒署名啊!」她恍然大悟事情有點不對勁。
「很抱歉!我……」藍佳涵面有難色。
「你打開看了?」
「對不起!柏梅,我可不可以跟你談談?」
「談?你要談什麼?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嗎?」
「有!」藍佳涵深吸了口氣。「你的David,我的澤維。」
袁柏梅當場愣住了。她原以為是來了結一件事的,卻沒想到,她其實是介入了另一件事。
第九章
半個小時後,兩個女孩落座在一家咖啡廳里。
「我很抱歉!我不該偷看別人的信的,但是我實在忍不住好奇,請你原諒!」藍佳涵再次道歉。
「不,你不用抱歉,這是我的錯。我早該猜到他會因為那件事而立即搬家的。我不該再寄出那些日記的。我跟他的故事早就結束了,是我的日記介入了你們的故事;所以,真正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
「你不要這麼說,你這樣會讓我更過意不去的。」
「其實,我把日記寄給他,最主要的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我不希望他因為我而內疚一輩子。我想你也知道,當初我讓我姊姊告訴他一個錯誤的消息。我非常了解他這個人,要是他一天不能證實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他就會因此不斷自責內疚下去。我不忍心再見他這個樣子,所以我才會寄那些一日記,想讓他知道我還活著。」
「可是,你拖了兩年。」
袁柏梅淺淺一笑。
「沒錯。除了寄回日記,我沒有附上任何只字片語證明信是由我本人寄出的;每篇日記最未端的梅花,也是我當初寫日記時就畫上的;另外,信封上的字跡也不是我的,是我請姊姊代勞的。所以,我想,當初你在看到日記的時候,應該也不十分確定日記的主人和寄信的是同一人,更何況是他呢?」
「所以,你是在吊他胃口,花了兩年的時間把日記寄完之後,才親筆寫了封信,讓他知道,其實你還活著的。」
「沒錯。我雖然不希望看到他內疚,但也不甘心他這麼快就解月兌。他把我傷得這麼深,我吊他兩年胃口也不為過吧?只是沒想到……」
藍佳涵尷尬笑著,覺得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那你今天來找它,是為了——」
「其實今天沒打算見他的。在下午這段時間,他多半在上班不會在家的;我只是想確定他是不是還住在那里。不過,我還是要再見他一面,在我回美國之前。」
「為什麼?你不是很恨他嗎?」
「本來是的。我也曾想過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了!但是,兩年的時間讓我改變了很多,我對他已經沒有恨了,現在我只希望能好聚好散。我知道一定要讓他看到活生生的我,並親口告訴他我不再怨他了,他才能真正心安,走出自囚的心牢;我也才能了無牽掛的去尋找我自己的人生夢想。」
藍佳涵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何其有幸,踫上像你這樣的女人;即使曾經怨恨,但你還是在乎他。」
「那你呢?我相信換成你,你也會跟我一樣。」
不!她不要一樣啊!她要和澤維攜手走一輩子的,怎麼會一樣呢?藍佳涵的神色充滿了顫栗及傍徨。
「怎麼了?」袁柏梅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你是不是想問我關于David的事?」
「是,我要問你,他真的是同性戀嗎?她艱澀的開口。
「如果不是,我又怎麼會離開他。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但這是事實;我都以生命作證了,又哪有虛假的道理?」
袁柏梅露出藏在長衫及手表下的傷痕給她看。雖然割痕已復原得差不多,但仍隱約可見一條又一條的傷痕。
藍佳涵倒抽了口氣。
「你一定愛他非常非常深。像我,可能就沒有你這樣的勇氣。」
「那也不一定,你只是沒經歷我經歷的;否則,也許——你會和我走上同一條路。」
「你是指……」
「那天早上,我們原本是約好要去看花季的。原本說好,他會開車來接我,但是一早我把一些野餐餐點做好之後,我發覺天色還早,所以我就想干脆自己過去找他;一來給他個驚喜,二來我們可以一起在他家用餐,吃過早餐之後我們再出發。你知道嗎?我從不曾在一大早去他家找他,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吧,所以他才——很放心的讓他的親密愛人在他那過夜。你能想象嗎?兩個大男人全身一絲不掛的交纏在一起做那事。你能想象那是什麼樣一個畫面?而其中還有一個是你愛了四年的男人!你能想象嗎?」
「別說了……」藍佳涵虛弱的應道。她不能想象也不敢去想。
「而更諷刺的是,我之所以會發現這個秘密,是因為他曾以生日禮物的名義交給我他屋子的鑰匙;否則,我根本無法自由進出他家看到那不堪的一幕。」袁柏梅自嘲的笑了笑。
「我相信你無法想象我在那一瞬間的感受,痛苦、絕望、震驚……我這一生從沒有像那一刻這麼痛不欲生。後來他在門外走廊追上了我,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只問他︰「你是同性戀嗎?’他說是。我再問他︰‘你真的是同性戀嗎?他沒再正面回答,只說了句︰‘柏梅,原諒我,我對不起你!’接著我又問他︰‘你是同性戀,所以不可能會愛女人、也不可能會愛我!你從來就沒愛過我,是不是?「他沒否認,他還告訴我,他和我交往是為了隱瞞他同性戀的身分,為了朋友的懷疑,為了應付他父母的催促,他必須要有一個異性戀人。听完之後,我還能再說什麼?我再也無話可說了。」
藍佳涵不禁伸手緊緊握著她,因為她知道,她當時所受的打擊太大了;所以,才會一時想不開走上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