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的憎恨著她,他發誓要她永遠痛苦下去……而他也做到了。
他讓她受盡煎熬、生不如死……卻萬萬授料到,他也感受到那股復仇同等反擊回來的勁道。
很難受是吧?他望向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與他雙眼對峙的是被他長久壓抑著,螫伏在黑暗中的另一個自己,那雙猙獰的獸眼不容情的訕笑著,讀出他心中的想法。
是啦,即使腦子很明白,但是你心里根本無法接受,沒錯吧?直逼他的銳眼凝斂著嘲諷和夷然。
讓我告訴你為什麼吧。
因為你發現,即使這雙手擁抱著樂瞳心,你的心還是無法獲得幸福。
你不擇手段地脅迫她上了你的床,有了親密的接觸,但那又怎麼樣?這根本不是你想要的,其實你早就悲涼的發現,每一次歡愉瞬間過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卻更遠了。
你每一次的脅迫都只把她推得愈遠,以前的你從來沒有想過,或是說你故意忽略真相,而這一次你終于體會到一個無法抹殺的事實,那就是──
你這輩子無法傳達,你的聲音、情感永遠永遠無法傳達到她的心!
咚!一個巨大的聲響震碎一室寧靜的假象。那是他用肉拳頭擊向玻璃的撞擊聲,玻璃出現了蜘蛛網狀的裂痕,一抹血自虎口泊泊流出滴落到白色地毯上,形成一滿滿斑漬。
玻璃窗里的倒影帶著扭曲的表情,鄙夷的回睇自己,微撇的唇角諷刺他無用傷己的舉動。
無法傳達到她的心又如何?
挑釁似的他直直望進自己倒影里,眸中最後一絲清明慢慢消逝無蹤,覆蓋上靈魂深處的是一片無止盡的黑暗和決心。
我這輩子就是要定了她!螫伏在黑暗心靈深處的另一半和自己合而為一。
舌忝了舌忝受傷的手,他緩緩的笑開了。一抹腥羶帶著罪惡的鮮缸,宛如一條腥紅小蛇自嘴角蜿蜓而下,更添一抹陰暗邪惡。
盡避逃吧,樂瞳心。但是休想這一切就這麼結束!你根本不知道一個可以將靈魂出賣給惡魔的狂人,能夠不擇手段並且心狠到什麼地步!你很快就會見識到什麼叫做不擇手段。
休想這麼輕易擺月兌我,今生今世都別想。我會用事實證明你的大錯特錯!
第八章
偌大、空曠的頂樓花園中只有畫筆在畫布上刷過的塞搴聲。
須臾,低低的男聲傳來。
「該吃中飯了。」
「等一下。」楚楚抬起頭給了他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隨即又埋首專注在自己的作品上。
他注意到她眼底閃爍著熱切而迷蒙的神色,那種全神專注入了迷的表情讓他屢屢嘆氣,並由著她。可這回不能再讓她輕易打發。
「不行,」他走到她身側,溫柔但堅持的抽走她掌中的筆刷。「先吃飯,一切等吃完飯再說。」
「吃完飯我可能就找不回現在的感覺了!」她抗議。難道他不知道一個好的作品是需要配合對的情緒和創作意境?此刻,她覺得自己是創作的絕佳狀況,自然希望一鼓作氣。
「我了解你的個性,如果沒人盯著你,你可能就滴水未進的直要畫到天黑。」
這倒是真的,過去的幾年里,只要一投入,就渾然忘我,連吃飯睡眠都自動省了去。
「我當然會照顧自己。」她還是要出聲抗議。
「是嗎?」黑眼中寫著不信任。「看看你自己,」他打量她縴細的身形,略帶不滿的擰起眉。「瘦得不成人形叫做會照顧自己?」
「我當然有吃飯啊……」聲音訥訥的,氣弱了幾分。「我不餓。」
「不行,你一定得吃。」
「找想先畫完,再給我半個小時……不,十五分鐘就好!」
「吃、飯──」尾音拖得長長的。
不甘心手上的工作被打斷,突然靈光一閃。
「我答應先停下工作乖乖吃飯,不過你得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停步,偏過頭好奇的問。
楚楚眼中閃過難得促狹邪惡的精光。「下回你得當我的模特倪。」
他略感意外,可倒也沒多想。「可以。」
邪惡的微笑綻放得更深了。「的。」
他挑起兩道濃眉。「你,邪惡的女人。」
「行不行?」
「想都別想!」他斷然的口氣令人不禁發噱。
「考慮一下?」她巴在他身上,阻撓他前行。
「作夢!」
她低低咕噥著,「算了,我找別的男人去。」
身邊的男人倒抽一口涼氣。「任楚楚!你若是膽敢垂涎別的男人的棵體,我一定會狠狠地揍你一頓!」
「這是藝術啊!」
「什麼都可以畫,就是不準畫果男!」
「不管,我一定要畫。」她一個轉身,卻冷不防被他伸出的猿臂擋住。
她抬頭直視他,發現東方驥已斂去了所有的笑意,他的雙眼閃爍著原始野性,隱隱帶著一絲殘厲。
「你真這麼喜歡畫男人?我懷疑這些年你到底以這樣的方式畫了多少個男人?」他的聲音平和到幾乎是冷淡的,但其中卻又有一種十分惱人的情緒,幾乎是憤怒的。
楚楚聞言,不自覺的僵直了身體。她眨眨眼,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只听見他低低咒罵了一聲,表情是懊惱自責的。
「抱歉,說好不談過去的事情,我不應該打破這規則。」他以指耙梳前額落下的要,他的眼神餅移,不自在的挪動了子,像是要掩飾自己的無措。
人前一向冷沉犀利形象的男人,在她的面前竟會有這樣小孩似的扭捏、無措。看見東方驥這不為人知的一面,不知何故,竟讓她意外,並且深深感動了。
她主動偎入東方驥的懷中,抬起雙臂環住他,傾听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令人心安的節奏,然後感覺到他的手亦扣上她的背,彎腰擁住她。
「我原諒你。」她螓首微抬,望入他的雙眼,星眸閃爍著真誠的光芒。
「是嗎?」他反而自鄙地撇撇嘴。「你心太軟,這麼容易就原諒我對你口出狂言,這樣的個性一定會被人吃得死死的……」他緊緊擁著她。「不過,別怕,有我擋著,誰也別想欺負你。」
「我只被你吃得死死的。」她強調,窩在他胸口,感覺他的手輕輕地、帶著無比細膩溫柔地穿梭過自己的發間,嘴角偷偷揚起一個微笑。
東方驥以雙手捧起她的臉,嘴角揚起一個笑,表情邪惡極了。「這世間只有我有資格吃、定、你,其他人,誰也別想!」
好個自負的男人!她心想,回應一朵極為女性的、嫵媚的笑。
「你當真要畫?」他問,心魂卻被她的笑容弄閃了神,雙眼盯著她的唇略略發怔。
「嗯。」頭強調似的,她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他拾回渙散的心神,藏計于胸。「好,我答應。」
「真的?」
還來不及高興,就听他又丟下個但書。
「前提是你要陪我。」
「啥?」什麼意思?不懂。
「我是說當我一絲不掛的時候,你也得是同樣的狀況。」
她眼瞪大如銅鈴,想像自己赤果著全身拿著畫筆的模樣,突然被自己腦中的畫面嚇得嗆咳了起來。
始作俑者面無表情,以掌拍撫她的背脊。為她順氣息的同時,猶不忘記調侃︰「怎麼?被自己腦袋瓜里腥羶的畫面嚇著了?」
「才不是!」楚楚猛搖頭,打死不承認。
「我當然不會拒絕在你面前寬衣解帶,畢竟這是只保留給你的特權嘛!」他玩笑似地拉起她一綹發。「只是在你對著我偉岸的胸膛流口水時,我也有權利養養眼吧。」
她的臉頓時紅如熟透的番茄。「我才沒有流口水!」她輕捶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