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她竟然罵我們是花痴!」幾個模特兒花容失色、七嘴八舌。
拜托!反應如此遲鈍,不是花痴是啥?
「茜碧,你的頸部往上再抬高一點點……」裴敏趴在地上,以手肘頂地撐住沉重的
照相機,一邊說︰「對,表情怔忡一些制造蒙蒙美感……麻煩你嘴巴不要張那麼大……
茜碧?」模特兒的視線已飛出了鏡頭,事實上她的表情早已是神魂不附、心不在焉。
在疑惑的同時,一個低低的笑聲在她頭頂上響起,渾厚帶點戲謔的嗓音刮搔她的耳
,接著一個黑影遮住了正在調光圈的她。
「借個光。」她連抬頭都懶的等著對方識相的移開,等了一會兒,襲下的陰影依舊
沒有半點反應,固執且蠻橫的,仿佛帶著挑釁。
是哪個家伙膽敢干擾她的工作?裴敏停下手邊的動作,漫不經心地抬頭,接著覷咪
了眼。
黑。她第一個捕捉到的意象。
來人一身黑衣勁裝,比他身上更黑暗的是那股渾身上下散發的,一種由內而生形于
外、不類我輩的陰沉氣質,毫不留情的,張狂妖野的怒潑劈泄下來。
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他身後那一雙黑色疾撲的羽翼……再眨眨眼想看個分明,背後那
雙翅膀隱然消失。
她視線再緩緩往上瞟,客觀審慎的打量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
身材頎長了些,眉毛濃了些,眼眸亮了些,鼻子挺直了些,氣質陰沉了些。這麼多
的「一些」綜合起來只有四個字——敬而遠之。
基于保護自己的直覺,她目光閃過那雙鷹集般的犀眸,落到黑衣男子身後,視線飄
餅伏雨,游移到驚雷的身上……突然她雙目圓睜,表情是不可思議的贊嘆。
哇!好棒的身材!是她最「呷意」的肌肉男,真是太著眼了!
裴敏自地板上一躍而起,視而不見的繞過黑衣男子,沒見到黑衣男子臉上一閃即逝
半惱怒半玩味的表情。
她走到驚雷面前,眼楮在他精實的身體鉅細靡遺的審視,表情又贊嘆又歡喜。
驚雷倒是不動如山,一逕保持冷漠的表情,任由她像只哈巴狗般圍著自己團團轉。
她的眼楮愈來愈亮。「你可不可以當我的模特兒?」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要求,驚雷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似乎愣了一下。
啊!手在發癢蠢蠢欲動,多想伸出手指模模那結實的肌肉。
裴敏繼續打量他鋼造般冷峻的臉部線條……嗯,在鏡頭下一定很酷。
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為她輕解羅衫?真的好想拍下那一身陽剛線條。啊,手指在發癢
了。
「不然我倒貼也可以。」一想到能拍他的果照心情大好,忽然語無倫次了起來。
獨孤或冷冷旁觀,雖然面無表情,可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在跳。
她竟然喜歡驚雷勝過自己?!而且那表情不似作假。
她忘情的伸手想觸模驚雷的胸膛,驚雷則眼明手快閃過她伸來的魔爪,迅速回到他
一向的位置——獨孤或的身後,成為他最忠誠的影子。
裴敏這回才算是正式與獨孤或眼對上眼。
「你是他老板?」她順手將相機往袋里一塞,斜叼他一眼。吊兒郎當的模樣將乍見
獨孤或的第一眼震撼掩藏住。
獨孤或回望著她,黑漾的眸里有種引人沉淪的危險,一臉莫測高深。
「我可不可以——」她問句尚未完成就被硬生生的截斷。
「不可以。」
連問題都還沒問完,他就二話不說的拒絕,真是粗魯得可以。「我還沒說完呢。」
「答案是不。」他的目光深沉,嘴角卻揚起一個輕浮的笑。
她有些被激怒了,雙手叉腰,一腳以腳尖不耐的輕點地打著拍子。「這位先生,你
沒事來擾亂我們的拍攝現場,有何貴干?」
「我來,是為了尋找妻子。」
她差點要笑出聲。「你妻子丟了,那就登報去找,干嘛沒事到這里來攪和。」
這家伙眸中詭異閃爍的光,陰燦燦的似心懷鬼胎,八成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妻子
會落跑。
「你找錯地方了。」她嗤哼一聲。「就我所知這批模特兒中沒有一個是已婚的身分。」
「我確定她在這里。」
她一雙水靈靈的黑眸骨碌碌地滾動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好吧,告訴我你妻子
的名字,我好幫忙找尋。」
找著了他所謂的妻子,也好理直氣壯的跟他討個人情。
「裴敏。」
她一時間還沒會意,怔忡了一會兒。「我是說你老婆的名字。」這人耳背啊?
「你,我的妻子。」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
「你說什麼渾話啊?」直覺遇上了個瘋子。現在她知道這家伙打哪兒來了,等一下
要通知警察到各精神病院找尋失綜病患。
「我的老婆就是你,裴敏。你自己親口說的。」
「我什麼時候說要做你的老婆?」愈扯愈離譜了。
「在上個月的宴會中你自己親口許下承諾。」
「什麼?」
「你忘了嗎?我應你的要求來尋自己的妻子,裴敏,我妻。」
「我哪有!我只有跟那位蹺班的報馬仔開玩笑說如果他是獨孤或,我就是他的……」她瞪著眼前的男人,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心底,她倏地住口,揪然變色。
獨孤或的笑容愈來愈不懷好意。
「你、你、你……」她瞠目結舌,口吃的說不出話,「你就是那個翹班的報馬仔!」
報馬仔?不懂她在打什麼啞謎,不過顯然她認出了自己。
「可我是說如果你是獨孤或……」一時間,她的雙眼閃過了悟,聲音全梗在喉頭,
看來是明白了。
「你終于搞懂了吧,烏鴉。」
烏鴉!沒錯,正是報馬仔!
「你是獨孤或先生?」李茜碧偎了過來,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雙眼直盯著他,閃
爍著挑逗、邀約的訊息。「我是李茜碧。」她嬌媚的自我介紹,渾然天成的媚態盡出,
只差沒整個人撲上去。
現場其他的女人雖然沒有李茜碧這麼大膽,但目光里全是赤果果的驚嘆和渴望。
這位身為眾美女眼中的焦點人物,舉止怡然自得,對女生愛慕的視線顯然司空見慣。
他讀出李茜碧眼中毫不隱藏的邀約訊息,略略挑起一道眉,打量了她一會兒,接著
漾開了邪邪的一笑。「幸會。」
他真的是獨孤或!裴敏的雙眼瞪大如銅鈴。
將他的笑視為回應,李茜碧整個人偎得更近了。「今天是什麼風能將一向神龍見首
不見尾的獨孤先生吹來?」
「我是來探班的。」
「探班?誰?」李茜碧的眉頭蹙了起來,轉過頭眼神朝前頭的模特兒群敏銳的一掃
,想找出她的假想敵。
「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現場不約而同出現好幾道抽氣聲,可見有不少人正偷偷豎著耳朵鉅細
靡遺的接收他們之間的一言一語。
「怎麼都沒有听說你有未婚妻的事,不會是故意和我們開玩笑吧?」李茜碧嘟著嘴
問,溢出的酸味足以淹沒片場。
這時的裴敏已經呆若木雞,隨著他們每一句對話,臉色愈發慘淡。
她臉上愈灰敗,他眸中飛舞的笑意便越濃。
「不是玩笑,能來探未婚妻的班是我的榮幸。」一句本該甜蜜萬分的話從他嘴中冒
出分外覺得毛骨悚然。
他不懷好意的看著裴敏啞口無言的模樣,算是為剛剛備受的冷落扳回一城。
「我能問是哪個幸運的女人能得獨孤先生如此鐘愛?」李茜碧問,在心底把那不知
名的女人狠狠詛咒了好幾遍。
你敢!裴敏猛一拾頭,雙眼噴射出的火焰直噴向獨孤或,警告他別玩花樣。
他只是挑了挑眉,嘴角淺淺的戲謔漾化成邪惡狂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