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的——」
那邊已經掛了。
一股怒氣就沖上了腦門,嘉爾狠狠地合上了電話。傅朝軒問︰「有什麼事嗎?如果忙的話……」
「沒事,就一幫人渣找我……」目光停在傅朝軒堪稱俊朗的面孔上,忽然問︰「看在老校友的面上,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第七章朋友聚會
大海樓666包廂,菜已經上全了,趙遠也嚎累了,肖成樞的朋友也帶來了朋友,肖成樞走到外面撥電話︰「喂,我說你要敢不來的話——」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不來的話又怎麼樣?」
電話里的聲音同時響起在耳邊,一回頭,肖成樞就看到了嘉爾。一頭大卷毛茸茸,粗毛線外套也毛茸茸,腳上還穿著一雙毛茸茸的羊絨短靴,背著一只駝絨大包,整個人就像一只毛茸女圭女圭,在初春的陽光眯著眼,肌膚潔淨,淡淡的原色唇膏閃著柔潤的光,換平常手一定已經伸出去把她這恐怖的亂發揉得更亂,但今天他的視線稍稍滯留,立刻挪向她身邊的人。
「這位是……」
「傅朝軒,我朋友。朝軒,這是肖成樞。」
說完,嘉爾往里走,手拖著傅朝軒的手腕。肖成樞的目光落在上面,怔了一下才曉得發出一聲慘叫︰「你帶男人來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嘉爾睜大眼楮問得好無辜。
要不是有旁人在場,肖成樞一定狠狠敲她一頓,「里面已經有那個那個,你還那個那個——」
「反正你只是要我那個那個啊,你管我到底跟哪個那個那個?」
「你——」肖成樞瞪著她說不出話來,「你給我站住,不許進去!」
「我要吃飯耶……」
「吃你個大頭鬼!」肖成樞表情凶狠,「等我搞定里面再說,你們另外找個地方。」
「喂,招之即來揮之則去?你當我這麼好對付?」嘉爾探手,一把把他的錢包掏了出來,卻發現里面只有幾張大鈔,轉而把卡抽了出來,錢包塞回去,「多謝請客,COCO。」故意踩著婷婷裊裊的步子去了,恨得肖成樞在後面牙癢癢。
出來後,嘉爾說:「我早該想到這招,這幫人渣欺壓我太久了,今天總算給我出了口氣。想吃什麼,我請客!」
「用別人的卡嗎?」朝軒含笑問。
「這里頭的錢我有份的!」除去他當年欠她的那些永遠也還不完的利息與本金,還有去年她交給他做股票的錢,都匯在他這張卡里。
「好,」朝軒沒有拒絕,「那麼吃火鍋吧。」
「咦!」嘉爾眼楮亮晶晶,「原來是同道中人。」
當下去了那家魚頭火鍋店,點了特辣火鍋。不多時就辣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朝軒卻仍然氣定神閑,嘉爾大為佩服,「看不出來你這麼能吃辣。」
「我原來不吃辣的。」朝軒說,「在學校里,我喜歡一個女生,她很會吃辣。」
「呵呵,跟她一起練出來了?」
「不是,我從來沒有跟她一起吃過東西。」他輕輕笑了一下,「是暗戀。」
「唉,那多辛苦,沒表白?」
「不敢。」
「為什麼?是誰?不會是張明宇吧?」
「不是。」他端起飲料,「說了你也不認識。」
結賬的時候,那張卡竟然余額不足,「混賬,這家伙花錢這麼厲害!」
最後還是傅朝軒結的賬,嘉爾打電話去罵肖成樞,肖成樞一驚,「你抽的那張卡?」
「廢話你這張卡錢最多,怎麼就沒了?全到股票里去了?」
「誰叫你手氣那麼爛,我就那張卡沒錢。哼哼哼,報應啊報應……不要吵,晚上你請客,把那小子拉過來遛遛。」
「人家沒空!」
「喂,這點都做不到,憑什麼追你啊!你這點魅力都沒有,還不如交給我們包辦!」
「……」嘉爾捂住電話,不太好意思地望向朝軒,「那個,晚上跟我朋友們吃頓飯,有沒有時間?」
「我有的是時間。」朝軒微笑。
這笑容真是太好了。
晚上仍然是大海樓666,朝軒讓群眾們都放了心。又是校友,交游最廣泛的大胖和他當年就是舊識,氣氛頓時前所未有的好。
只有肖成樞一個人坐在那兒抽煙,張雨宵陪著他。
嘉爾問張雨宵︰「這家伙吃了什麼藥?」
張雨宵笑了,她的面容不如張宇明精致,但都有一雙秋水一般的眼楮,在燈下水光瀲瀲,「今天他把一個朋友得罪了。」
「沒這麼小氣吧?喂,這一點都不符合你無情無義的作風啊!」
「滾遠點。」肖成樞說,然後給自己倒酒。
「他的股票虧了。」趙遠拉嘉爾拉到一邊,透露天機,「你別再拿他的卡了,那小子最近經濟危機。」
「是嗎?」他怎麼從來沒提起過?「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趙遠壓低聲音怪叫,「我都是跟著他買的!我現在有多慘,他就有多慘。」
飯局結束後,大家作鳥獸散,肖成樞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發現嘉爾在門口等他,「干嗎?你現在都有男朋友了,還要我送?」
嘉爾背靠著光滑的大理石牆面,一條腿抵在身後,嘴里叼著一支煙,另外抽出一支,在自己的煙上點著了,遞給肖成樞。
肖成樞接過來,跟她一樣靠著,仰首吐出一口煙霧,「心情不好啊?」
「股票虧了?」
肖成樞扭頭來,「誰說的?」然而隨即就知道了,肯定是趙遠,「別听那小子的,股票這東西,有起有落,是常事。」
「虧得厲害嗎?」
「放心啦,你的沒虧。」
「怎麼可能?」
「我不會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傻瓜。」
嘉爾把他的錢包拿來,把那張卡插回去,「你現在是不是很窮?張家的女人都不是一般小妞,戀愛資金缺不缺?把我的股票拋了吧,錢先借你。」加上一句︰「當然,要算利息的。」
「哧。」肖成樞笑了出來,滅了煙,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卷發,大步走了過去,「得了吧你。」
回去之後,對股市一竅不通的嘉爾回去惡補了一下,終于看懂了大盤走勢圖。
全國股民的噩夢差不多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但肖成樞顯然不是一般的高手,在這種情形下,幫嘉爾投下去的十幾萬塊錢還是拿回來了。
「不買了?」嘉爾問。
「買你個頭,不知死活的家伙。我連老婆本都虧光了……」他坐在地板上,低頭挑碟子,「你就沒點新片嗎,人渣?」
「現在都是在電腦上看的,老土!再說你天天忙著談戀愛,要看去電影院看啊!」
「票太貴了!」
「真不愧是COCO。我很好奇張雨宵為什麼還沒有甩掉你。」
「開玩笑,只有我甩天下人,天下人不能甩我。」
「喂……」嘉爾叫了他一聲,他扭過頭,嘉爾卻又不說話了,繼續去整理書櫃。
「叫鬼啊叫。」
「你跟張雨宵沒同居吧?」
「沒啊,干嗎?」
「三個月內有沒有同居的打算?」
「這個……」應該沒有吧,「你問這干嗎?」
「沒有的話,你那房子借我用用。我接了好多活,我屋里鋪不開場子,放客廳我老娘又叫喚,你那兒客廳大,最合適。」
「好啊,一個月租金一千,精裝修,全新,復式,便宜吧——」
一只抱枕砸中他的頭。
當天就收拾著家伙搬過去,肖成樞扛完成堆的布料又扛縫紉機,還有裁衣板等著,他喃喃︰「我真不該來找你。」
「背著女朋友找別的女人,這就是報應。」
「滾吧,你也是女人?」
非常順口地,就像二十多年來任何一次抬杠斗嘴一樣,他扛著東西就下了樓。臨去的時候看到嘉爾眼神迷蒙蒼茫,但下一秒,他上就挨了一腿,連人帶東西險些滾下樓,連忙把住扶手,「你就這樣對待不要錢的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