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的淚比什麼都更震撼了他。
她終是有淚的,為了他。
獨孤昊忽然笑了。所有的恐懼、驚惶全都消逝,剩下的是無畏與篤定。
艾瑞帶著驚恐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男人,為著他唇畔那朵駭人的笑。
他該不會傷心過頭而……瘋了?
獨孤昊俯身緊貼著她的頰,感覺她呼出的氣息越來越淺,生命力一點一滴的流逝。
「深深……我明了了,既然知你心如我,你以為你可以丟下我一個人獨行?」他在她耳畔輕輕呢喃。
他的天性自私,她若是飛進了另一個世界,他可不願獨活在這世界枉作斷腸人。死亡,是可以無懼而美麗的。
要快,遲了可就追不上她了。
最後一次戀戀不舍的吻著她漸漸冰冷的唇,他一把撈起地上那把被遺忘的槍,不顧眾人的錯愕,舉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正要扣扳機的同時,一道黑影襲來,他只覺頸後一痛,登時失去知覺伏倒在深深身上。
「這個笨蛋加三級的白痴!」獨孤彧邊罵邊甩手,痛哩!要不是雙胞胎特殊的感應告訴他出事了,此刻他這笨蛋老哥恐怕已經魂歸西天。
他身後的夜魅修羅不客氣的一腳踹開昏厥的獨孤昊,專注在另一個昏迷的人身上。
「有救嗎?」同行的亞力問道,而後自覺多此一問,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寫著篤定。
「再遲了些就要上演一出殉情記了。」夜魅修羅不多言,指揮一群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接手,連同艾瑞尾隨醫護車離去。
「這家伙怎麼辦?」亞力雙手反剪背後,瞧著地上動也不動的獨孤昊。
「哼!別理他,過一會兒他自會醒來。早知道就讓他死了算了,最好地下有知看到深深還魂,氣死他!」獨孤彧沒好氣的白牙縫迸出話來。
若是別人就算了,最氣的是自家兄弟任性妄為到連性命都不顧。
亞力的表情卻是心有戚戚焉。他低喃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獨孤彧聞言險些打跌,斜盻了失常的亞力,當下一臉夷然。
愛情的力量真恐怖!他在心底下注解,足以摧毀一個正常男人的心智。
瞧瞧眼前這些不良示範,更加深他對愛情的過敏與恐懼,心中立時許下心願──
願上帝保佑他對「愛情」兩字一輩子免疫,阿門!
尾聲
獨孤昊顯得筋疲力竭。當深深一睜開眼就發現了。
他的兩眼下方有深紫色的陰影,恰與蒼白的臉色成對比,下巴的胡碴說明他許久未
理。
「深深!」是驚喜與試探的聲音。
「比起我來,你更像是一個病人。你多久沒睡了?」深深身體還未恢復氣力,只能
以掌覆住他的手,他立刻反手包覆住她的柔荑,輕輕捏了捏。
「我不累。」見她狐疑的目光,他搔搔頭笑了。「好吧,我是有點累,但是我寧願
留下。」
「為什麼?」
怕死神趁我不注意時帶走了你,他在心中說道。不想告訴她那揪著他心口無形的恐
懼,教他分分秒秒盯著她起伏的胸口,唯恐一合眼就天人永隔。
他無由的偏執遭來大伙一陣嗤笑,被魅更是斷定他遲早患上腦神經衰弱。
仿佛心意相通,深深突然綻開一朵微笑。「你太霸道,每天在我枕畔不停的耳語召
喚,連死神都怕了你。」
「我怕你逃了。」這回他靦腆的笑了。
「我怕黑,你忘啦?」她斜盻了一眼交握的雙手。「沒有你的手讓我握,我不敢待
在黑暗中太久。」感覺到他深情的注目和手心傳來的陣陣溫暖,「我會一輩子纏著你,
緊握你的手永遠也不放。」
他的瞳眸加深。「記住你的話,倘若你救食言,我一定不饒你!」
「暴君!」她嬌斥一聲。能夠把愛話說得如此威脅恐怖的,全世界也只有他一個人
了。嗯,這是不是也算一種另類創意?
他是個暴君,唯我獨尊、縱橫睥睨,不過除去性格中的陰沉跋扈,他也就不是他了。
「在看見你的那一刻,我便已經失了心。你可知當我第一眼望見你時,心中想著什
麼?」
「災星?」她哂笑,換來他一記白眼。
「幸福。你是我的幸福。」溫暖、無止境的愛意包圍在她身畔。
「好……美。」深深突然哽咽,眼眶紅了起來,想偏過頭去卻被他制止。
獨孤昊以指尖接住她流下的淚。「我又讓你哭了。」荒謬的是他覺得開心極了,知
道這一次是喜悅的淚。
「我愛你。」愛不是一個輕易的字眼,但她不再因為恐懼而吝于付出。
他的回答是俯身給她一個深情的吻。「我也愛你。」接著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我
不是一個體貼的愛人,個性又孤僻、冷淡,曾經我以為自己的生命之流少了一艘叫
情的船,以為就要這樣終了一生,直到我遇見了你。」
他的話深深觸動了她。「我也不懂得愛。我或許太過安靜、不懂分享,太過固執、
不知退讓,但是我們有一輩子一起學習愛情。」
「一輩子。」獨孤昊深情的注視她,眼中繼之竄起一道不善的光芒。「但是首先你
得快快休離你的‘老公’,我可沒度量和別人分享你。」
「我還以為你很開通的。」她故意取笑,喜歡他捧醋狂飲的模樣。
「那你就錯了。我已經下定決心做你的第二任和最後一任老公,越快越好。」他潛
伏的霸道因子再度探頭。
「太霸道了吧。」她撇撇嘴。
「我們相愛不是嗎?」他理所當然的說。
「誰規定相愛一定要結婚,我要好好享受單身貴族的生活。」地故意唱反調。
「是誰剛剛才說要一輩子不離不棄的?」他有些惱怒的瞪著她。
「一輩子也不一定需要婚姻,反正不過多了一張紙。同居也很好嘛。」
「我會說服你。」但他心中卻想著,得趕緊加把勁,通她生個孩子,免得她肆無忌
憚的高舉不婚旗幟。
一想到讓她懷孕的甜蜜過程,獨孤昊又勾發了蟄伏的。瞳眸漸漸變暗,隱隱散
發出誘惑的精光。
要命!她認得那抹光芒,那只說明了他勢在必行的決心。
「我是病人。」她企圖以手肘擋住他漸漸靠近的身子,然而四周都被他渾身散發的
男性氣息所緊緊包覆,悄臉不由自主的染上酡紅。
「相信我……我會很溫柔的。」他的唇附貼著她的唇,吐出的一字一句傳送到她的
口中發出共嗚,昏沉了她的腦。
「可……唔……」深深抗議的話悉數被他吞進嘴里,貪婪的唇緊緊覆下,開始他
「甜蜜的說服」。
尾聲
獨孤昊懶洋洋的倚著門框,夕陽在他身上撒下金色的光影。
他依舊是渾身上下清一色的白,兩邊的衣袖卷至手肘,領帶已有些歪斜,一手勾著
外套。
那模樣仿佛一進門未及梳洗就迫不及待的匆匆尋她而來。
「你早了兩天,我還以為你後天才會自倫敦返回。」深深綻開一朵歡迎的笑,起身
迎向他徐行而來的身影。
獨孤昊俯身在她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焦急的舌探進她柔軟的唇內,和她的舌尖熾熱的交纏,大手緊緊箍著她縴細的腰身,
恨不得將她融入體內以平復多日的相思之苦。
一吻結束,他抬腳勾起一把涼椅坐下,深深被他順勢一拉,坐上他的大腿。
「你好香。」他吸著她清雅獨特的幽香,分離的十天中,她的味道夜夜入夢誘惑著
他。
她巧笑倩兮不答腔。
帶著一份滿足的心情,他靜靜掬飲著她的倩影。眸子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變化,她的
眼神漾著神秘的光彩,眉梢、眼角都帶著盈盈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