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冷房倚坐在花園的一個角落,這地方一向是她心靈的庇護所,但這一次卻完全不管用。
陽光在她半垂的眼皮上舞動,一陣風吹來揚起她頸上的發梢,吹得她心施紛亂,卻吹不散地心底深處那道烙刻的影子。
是的。她記起了所有的一切。
總在半睡半醒的夢境邊緣,她會一點一滴想起那段被遺忘的溫存時光。
漸漸的,她記起了失化期間的一切種種,他的柔情與蜜意,他的體貼與歡愛••,…
只要她輕輕的閉上眼楮,把自己交給國記,就不由得回想起他凝眸深處濃得化不開的深情蜜意,于是她會再度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與狂亂的心跳,任憑時光流逝,毫無更改。
我愛你…•。•也許愛得太深了……
他躺在血泊中的一席話,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一再的盤旋。這個恐怖無比的男人,為什麼他要用這麼激烈的手法來強調這份愛?又為何選在她決定永遠忘了他的時候?
她愛恨分明的個性,學不會所謂的折衷與妥協,本就決心忘掉這個負心的人,要將他的影子徹底的抹去。
她很得下心的……偏偏又感受到他的熾熱情狂。最糟糕的事是,她發現自己已懷孕了。
有了讓個孩子,她再也不能否認自己與亞力緊緊糾纏的感情,這樣的糾葛,注定此生此世,絕無止盡。
一顆淚珠順著發鬢滑下,依稀掩映著昨日的風景。
「你在這兒!」冷茵茵的聲音傳來,接著出現在冷宓面前。
她悄悄的拭去腮邊的淚,不想讓人見著自己的脆弱。
冷茵茵的眼中閃過一些什麼,但並沒有多說。
她倚著冷宓坐下,「又想起了他?嗯?」
冷宓只是微微搖頭,不語「堅強一些,快要當媽媽的人了,老是這麼唉聲嘆氣,當心生出一個憂郁癥寶寶!」
盡避憂愁的情緒籠罩,冷宓還是不由得笑了。
「對嘛!要多笑一點,不然以後寶寶鐵定長一張和時毅一般的苦瓜臉。」冷宓又笑了,哪有人這樣損自己的夫婿的?」你不多陪陪自己的新婚夫婿,跑來這里做啥?」冷茵茵聞言忽然拍膝叫嚷︰「差點忘了正經事!不過你听了可能笑不出來…一桑德斯家族的律師正在大廳等著你。」
丙然,她收斂笑容。「他想要什麼?」
「不知道。」冷茵茵聳肩,這也是大伙都想知造的事情。
冷宓起身,順手拍落褲子上的草渣,她的視線落在遙遠的天邊一際,眼眸閃過一絲光芒︰「讓我倆瞧瞧這回又是什麼把戲。」
「這是亞力桑德斯預立的遺囑。他死後你可以得到他的財產總數的三分子二,這是財產的明細表,請你過目,如果沒有任何問題,就麻煩你在這上頭簽名。」
環繞在四周的人反應各不同,尚恩只挑了挑眉,冷若水和冷茵茵是滿臉的驚訝,而時毅則是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
「哇塞!這下全世界最有錢的女人可能不再是女王而是宓兒了。」
冷宓垂下眼瞼,對于律師遞給她的文件視若無睹,她全部的心神只被一個字眼所佔據。
死……這是說他的性命垂危了……
從來不曾想像剛強、矯健的他會有這麼接近死神的一天……
「宓兒小姐?」律師遞過來一支筆,她無意識的接下,仍怔怔的對著文件發愣。
憤怒沒預期的如狂潮涌現,他憑什麼?憑什麼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他的愧疚?他應該活著承受一切,而不是由她來擔這般的打擊!
她將手上的筆朝律師的臉上丟去。「滾出去,我這輩子再不要他的一絲一毫,他的生或死都與我無關!」
一室的氣氛頓時凝結。
這時尚恩忽然開口,語氣平穩、冷靜,「別激動,萬一動了股氣就不好了,你現在的身子不能允許絲毫的閃失。」
眾人驚詫的看向他。這分明是間接的告知亞力桑德斯他即將有子嗣,為何尚恩……
律師聞言,鏡片後的銳眸精光一閃。
「如果宓兒小姐覺得時機不宜,那我改日再來拜訪。」他微微躬了身,迅速的消失在眾人目送的眼光中。
「噴!走得那麼快,八成急著去通風報信!」時毅用不屑的口氣說道。
「哦累了,先上樓休息。」冷病真的累了,不管是身或是心。
冷若水見女兒消失在樓梯轉角,立即轉向丈夫,「尚……」她知道丈夫從來不魯莽行事。下待她開口,尚恩立刻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很好奇為何找突然向桑德斯透露宓兒懷孕的消息,是不/見大家期待的眼光,他笑了笑,「就算是給他一次機會吧,給他活下去的動機,讓亞力桑德斯有再次贏得直地的機會…•」
「這麼說你算是原諒他羅?」冷若水輕輕開口。
他的目光飄向樓上,「不只是我,我想宓兒的心底也早原諒他了,只是該死的尼羅那家族的驕傲阻止了她。」
「她繼承了你的牛脾氣倒是真的。」冷若水輕輕說道。在場所有人都笑了。
尚恩將妻子樓人懷中,以寵溺的語氣說道︰「不可以只怪我,是我們一起制造出這個獨一無二的小惡魔,責任要由我們兩人一起分擔。」
「時間過得真快,想想我們竟然要當祖父母了!我真心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冷若水嘆息。
「會的,這兩個孩子都聰明得很,很快他們就會發現生命里不能沒有彼此。」
冷若水低哺︰「但願如此,但願如此阿——」
終曲
秋去冬逝春又回,在四季的流轉中,小芳絲在眾人的期許中降臨。
尚恩和冷若水送了小若絲一幢城堡、一架波音七六七。時毅活了三十年發現自己原來患有戀重解,除了和冷宓搶娃兒之外,整天老是盯著冷茵茵的肚子猛瞧,口中還喃喃自語,這樣失心瘋的行為,自然為自己贏來一頓海K。
這已經是一種默契,沒有人提起缺席的父親,似乎亞力桑德斯已經從冷宓的生命中徹底的消失了。
真是這樣嗎?那為何每回夜深人靜時,她還是會想起他以及過往的一切?
冷宓站在窗台邊瞧著保母抱著若絲在花園里曬太陽,原本這一向是她與寶寶的私人時刻、卻因為數天前自己不小心感染風寒,為了預防小寶寶被自己傳染。只得忍痛被隔離。
二個月的若絲父系的特征漸漸明顯,望著那雙神似的藍眸,她的心中總是莫名的一陣抽緊。
若絲,以玫瑰為名,紀念著這場愛恨糾葛的玫瑰戰爭,最終結局卻落得兩敗俱傷,誰也沒有贏……
他,是生是死?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初被背叛的傷痛雖然猶會不時地隱隱作痛,但臨別前他倒在血泊里;那雙瞳眸中的深情與哀傷卻始終烙在她腦海中,不肯消去。
他傷了她,她不也狠狠地反擊回去?!然而兩敗俱傷的結果卻落得今天人各一方,獨自心傷。如果他不是對復仇太過偏執?她不是對他的背叛太過記恨,那麼也許今天他倆還有機會成就彼此的幸福。但一切都太遲了……
「啊——」
從花園傳來的尖叫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她。那好似保母的聲音讓她心中一陣恐懼,該不會是——
「若絲!」
冷宓立刻奔下樓,來到跌坐在地的保姆身邊。
「怎麼回事?若絲呢?」
保母余悸猶存,哽咽道︰「我本來正蹲下來哄著若絲。突然一道陰影籠罩下來,我抬頭一看,只見兩個穿黑衣戴墨鏡的陌生男人出現在我眼前,我眼一花正想尖叫,誰知其中一個男人立刻用手掌捂住我的嘴,另一個男人則抱起了若絲,一邊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