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記者不死心地追問︰「那石總裁方面呢?他是否也是欣然接受?」全世界都想知道這個答案。那個一向喜歡挑戰日本威權、天生反骨的異類分子真的會乖乖就擒,心甘情願的結束他的黃金單身漢身份?「你何不直接問我?」低聲的嗓音響起,引起所有的記者分頭轉向尋找聲源。只見石湛天帶著慣有的瀟灑,不疾不徐地從容走過議論紛紛的記者群,來到會議廳的最前方。此起彼落的鎂光燈同時投向今天的焦點人物。
石湛天對著前排一張張震驚的臉孔投以不懷好意的一眼,含著詭譎的笑意在轉身面對記者時瞬間褪下,換上了另一種神采風貌。那剛毅俊朗的身形和嘴邊噙著的一抹隱隱笑容霎時迷倒在座的大多數人,除了如坐針氈的前列人士。只有他們心知肚明,這石湛天分明是來鬧場的先前那位記者終於從石湛天投射而來的笑容中回過神。「呃……石總裁,我是想要請問關於這次的婚約……您自己個人的意見,以及您對加奈子小姐的感覺如何?」石湛天微微一笑,對井上真雄投來警告的一瞥視而不見。「我個人是很喜歡加奈子,她年輕、可愛,就像我的妹妹一樣,但如果談到締結婚約……」他好整以暇地投下震撼性的一語,「我想這輩子是不可能了。」全場一片嘩然。而幾位在場的人士包括兩大家族的長者全鐵青了臉。
「為什麼?您對武田加奈子小姐不滿意嗎?」這新聞可大了。
石湛天雙手指尖成尖塔狀,眉間嘴角的笑意不曾稍褪。「正如我之前所說,加奈子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但是……」他吊人冑口的停下,全場屏息,全都等著收听下文。「我已經結婚了。」他說出爆炸性的消息,引爆了整個會場。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在場的人面面相覷,竟然沒人知道這麼重大的新聞?全日本有一半以上的女人的心將要碎成片片。「什麼時候的事?」記著們為此扼腕,怎麼會漏了這麼大的新聞。
「很多年了吧,我想。」石湛天有所保留。
「是哪位名門閨秀有幸成為您的妻子?為何我們從沒有人見過夫人?」這該不會只是他的遁詞吧?畢竟從沒人見過他身邊有固定的伴侶,如果真有一位妻子的存在,為何她能忍受石湛天身邊一個接著一個的女人?「內子天性羞怯且身子不十分硬朗,因此不常出現在社交場合,不過她今天在現場。」他回以一笑,明白記者們的想法。「容我為你們介紹我的妻子。」他緩緩地迎向隱身在走道旁邊的女人,伸出手臂攤開掌心邀約,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女人羞怯地猶豫了一下,終於舉步向前,握住了他的手。
他引她到大家的面前,「我的妻子,從台灣來的方水笙小姐。」
所有的記者都為這個女人含羞帶嬌的美所震懾,難怪石湛天會將她藏在深閨不肯讓世人沾惹半分。鎂光燈頓時此起彼落閃起,直直逼向眼前的一對璧人,水笙微微移動身子閃避直接射眼的強光,石湛天像感應到似的,立刻巧妙的移動身子擋住了鎂光燈。他保護性的舉動看在眾人眼里,不啻是一個宣示和證明。這就夠了,利用媒體的目的已經達到,從今以後全世界都知道水笙是屬於他的,任誰也別想搶走。石湛天抬起手,「各位先生、小姐,相信大家都已經獲得您所想要的消息,同時也已經攝到了您想捕捉的畫面,我想今天就到此為止了。」他擁著水笙快速穿過走道搭乘電梯離去。許多不死心的記者爭先恐後地想擠入另一部電梯,希望能取得更精采的獨家新聞。比較聰明的記者乾脆直接沖下樓梯,企圖攔截他們,但一到了大廳門口,卻只見兩人身影消失在一輛耀眼的跑車中,眼睜睜地看著紅色跑車以極佳的性能呼嘯而去,徒留下他們在原地跳腳。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那跑車消失的方向,因而忽略了一個同樣目送著他們離去的含悲目光。加奈子轉過身,緩緩地離開了人群,頭也不回的一直向前走,她的頭始終抬得高高的,因為淚已盈眶。復雜的情緒充塞於她的心胸,羞愧、失落……但最深切的卻是無止境的心傷。她早該知道的,那個自始至終冷血對待世界的男人,終究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他所有的荒唐嬉戲、放浪形骸,全都是為了要死命封鎖住他自己冰封在心海最深處的真情。但為何不是她呢?那最純粹的感情終究不會投向她,她知道永遠不會是她,或任何其他女人……
第十章
水笙穿過馬路正準備回到對面湛天辦公的大樓,算算時間會議也請結束了吧,這幾天因為衛星發射在即,整個公司忙得人仰馬翻,身為首腦的他更是當超人用。除了公事,他還得分神照顧她,原本已經少眠的他,這兩、三天更是沒幾個小時能睡。就因為這樣,她才極力說服湛天,趁著他忙公事時自己一個人出來到附近逛逛,打發下午的時間。一來是讓他專心公事,一來也讓她拉開些距離,為他們倆終究要面臨的分手提前做準備。騙誰呢?對於分離,她永遠也沒有準備好的一天。水笙專注在自己迷離的思緒中,沒注意到一輛疾速駛沖過來的灰色房車。那車子的駕駛似乎正以水笙為目標筆直沖來;水笙終於被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吸引,偏過頭隨即愣在當場不能動彈!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兩發子彈穿透車子的前輪胎,一個白色的身影則撲向水笙,兩人一同滾離開車道。車子打滑偏離了方向,直直撞上十多公尺外的消防栓才猛然停住。
一群人迅速擁向了撲倒在地上的兩人。
「水笙!」之前的一幕簡直令石湛天肝膽俱裂,他不顧一切飛也似地穿過混亂成一團的車陣。「你沒受傷吧?哪里不舒服?」見她搖搖頭,他隨即旁若無人的緊緊擁抱住她。還好沒事!他吁了一口大氣,原本猛烈狂跳的心開始漸漸恢復正常。一旁的藍靖夫婦也是一臉憂色。「沒事吧?」冰焰問道。剛剛那兩發子彈顯然是出自她的手。
「幸好是你眼明手怏,否則這下水笙……」石湛天竟不能言,只能以眼神表達自己的感激。冰焰搖搖頭,「如果不是有人撲向她滾離車道,水笙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她不居功。這下子所有人的焦點全都聚集在先前那白色身影。
「總算有人注意到我了。」全身素衣的男子坐在原地自嘲的笑笑,從沒有被忽略徹底過,這經驗……還真鮮。他身旁的黑衣男子彎身欲扶起他,被他隨意揮手拒絕,逕自從容起身,隨手拍了拍髒了的衣褲。白色就是不耐折騰,一經沾染就變了色,宛如女人善變的心。既然毀了,就丟了吧。「如何?」他問得莫名其妙。
「逃了。」黑衣男子搖搖頭。
「是你!」石湛天對水笙的救命恩人怒目相向。
白衣男子的黑眼閃著嘲諷,唇邊掛著淡淡的揶揄笑意煞是刺眼。「真巧啊,有緣終究會再相見。」石湛天還沒來得及反駁,一旁的冰焰已經認出人來。
「昊帝?」她驚愕,躬身欲行大禮。作夢也沒想到銷聲匿跡許久的他會出現在日本。那被稱做「昊帝」的男人隨手一揮,「不在組織,那繁文褥節就免了吧。」冰焰點頭,微偏過頭向他身旁的黑衣男子打了聲招呼,「听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