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呀!」藍靖氣極。
「你究竟要我說什麼?」他一臉緊繃的線條,泄漏了內心翻騰的思緒。
「我要你承諾放棄和方家的一切糾葛,放了方水笙從此恩仇俱泯。」
恩仇俱泯……從此再無交集……
「不!」
「湛天……」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逼我放棄她……」他抱頭宛如負傷的野獸。「難道讓她再任憑你繼續施以精神凌虐?」藍情冷然以對。
「我從不曾要傷害她啊……我只是要她……只要她……」
「你到底要什麼?」藍靖不死心的追問。
「我只要她愛我!」他狂吼出埋藏多年的心事。
呵,終於逼出來了。藍靖有些不滿地撇了撤嘴,這男人實在有夠嘴硬。
「如果你要她愛你,就去追啊,你不是對女人一向很有一套嗎?」想當年還想用他那騙死人不償命的魅力誘拐走冰焰,可惡!「她說她不愛我……天殺的!她竟然說她不愛我!」石湛天氣極地猛揪住藍靖的衣領,大聲咆哮。「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他趕忙拉開兩人距離,喪失理智的野獸最危險,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不過一向風流自持的石湛天竟會被一個女人激昏了頭?嘿,這次日本行實在值回票價。「瞧你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哪個女人會愛你才真是奇怪。九年前的你不過是個苦哈哈的窮酸小子,水笙都會被你騙得逃家私奔,可見當年你對她有足夠的魅力。如今九年過去了,你益發的成熟穩健,是許多女人喜歡的典型,我不相信水笙能夠對你免疫。」「她說她愛上了余槐恩!」一想到此,他幾乎又失了控制。
「你確定?」藍靖十分的懷疑。沒有哪個女人會讓深愛的男人苦苦等待將近十年才允諾婚的,她對於余槐恩肯定是恩大於情。「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方水笙還是你石湛天的妻子,只要沒離婚前,你都有權利重新追求自己的妻子,讓她心甘情願棲息在你的懷抱。」石湛天聞言渾身一震,眸中燃起一道希望之光。
是的,水笙就在這里不是嗎?他以前走偏了方向才會把她逼到彼端,她躲得越遠,自己就越瘋狂,結果只是陷入了無止境的惡性循環。「看來你已經復原,準備重新宣戰羅?」藍靖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改變。
石湛天以大掌摩掌著下巴,那邪囂的光芒重回眉眼之間,「不錯。」他勢在必得。以前他用錯了方法,才會將水笙激得越離越遠,聰明的人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錯。這一回,他一定會以漸進的、不讓她害怕的方式,慢慢地奪回她的心。至於余槐恩,滾一邊去吧!哦喔!藍靖瞧見了他銳眼精光一閃,這家伙蝕骨魅惑的本事已悉數回來了。方水笙,你可要小心了。
••••••••••••••••••••••••••••••••••••冰焰一走進石湛天的房間便皺起了月眉,她瞧見了兩眼無神跪坐在黑色大床上的水笙,那意志消沉的模樣讓人好擔心。天殺的男人!她趨前試圖解開水笙的手銬,但徒勞。她注意到這副鎖全身是用細鑽、瑪瑙與純金瓖嵌而成,是條所費不貲的玩意。這石湛天!偏頭想了一想,她掏出了滅音手槍朝鎖鏈開了一槍,鏈子應聲而斷。
「你自由了。」不想驚嚇她,冰焰輕柔細話。
水笙先是一動也不動,後來才慢慢地抬起蒼白的臉,直視她,「我恨他……我恨他啊……」她一陣搖晃。冰焰連忙扶著地搖搖欲墜的身子。
「我知道石湛天復仇心有多重,也知道你必定受了很大的苦,但請你記著一點,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也許湛天他在懲罰你的同時心里也受著同樣的苦。」她為水笙倒來了一杯水,讓她慢慢飲人喉。「還有,你口口聲聲說你恨他,是真的嗎?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隔,沒有愛又哪來這麼深沉的恨?」就像石湛天對她極盡所能的折磨、施壓。冰焰觀了一眼欄桿上半毀的鎖,誰會對一個不相干的人耗費如此的心機?這種精致的折磨不像恨,反倒像是愛了。也許是因為同為女性,也或許是因為冰焰同情溫柔的目光,令水笙撤下了心防。「我恨他,但我也深愛著他呀,只是我們兩人再也不可能了……」
「為什麼?」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何不能廝守?
「太多的因素了。九年的時空阻隔,我們倆都變了,不再是當年年少輕狂的人。」曾經,他們愛得如此深、如此的不顧一切。「如今的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和牽絲,我和他……已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是嗎?」冰焰偏過頭,直直看進她的眼底,「為什麼我覺得你心里其實還藏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她……敏銳得可怕!水笙覺得自己在冰焰犀利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像是察覺了她的想法,冰焰自嘲的一笑,「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我像是可以洞悉人心?我想這可以說是作為一個殺手的本能吧。」殺手?!這座美麗的一個女人?水笙目瞪口呆。
「你看起來這麼的雍容華貴、端莊美麗,完全不像是一個殺手……」
冰焰笑了笑,絕美的臉蒙上一層陰影,「每個人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過往。」感謝上帝,一切都過去了,如今她有了全新的人生,有了心之所系的人。「不談我了,你還沒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她可沒忘了她們原先討論的主題。水笙遲疑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有孩子嗎?」
冰焰點點頭,「一個男孩。」
「藍靖很疼他嗎?」
「豈止是疼,簡直籠上了天!不光是藍靖,全家上下現在最大的就屬我兒子,連帶的我也母憑子貴了起來。」冰焰好笑的搖搖頭。「像湛天這樣的男人,一定也很希望擁有個像他一樣杰出的孩子吧?」水笙輕輕地問。笑容自冰焰臉上隱去,她……
「我不能有孩子。」水笙主動公布答案,她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語氣緩緩訴說往事,「九年前的一場車禍不止奪走我的記憶,也同時奪走了我的生育能力。」老天!冰焰難以置信,這麼柔順的女人竟然不能生育了。
「我每次總會忍不住想,像湛天這樣的男人會孕育怎樣的孩子呢?他一定會是一個不得了的父親,聰明、堅強、有愛心……」水笙遙想的目光看向遠方,「他是一個王,他的帝國需要一個皇後,需要繼承人,這些我卻永遠也沒法給他……如果他選擇了我,他就沒有機會成為一個父親。」「水笙……」冰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也許湛天不會在乎。」
「但我在乎!」水笙下定決心,「我不要他帶著遺憾過一輩子。」
「也許你應該告訴他。」
「不!」她激動地猛搖頭,「他就算知道也無濟於事。」她寧願他憎恨她,也勝過他的憐憫。她轉向冰焰,懇求道︰「答應我今天這一切的談話你會保密。」「水笙……」
「答應我!」
冰焰暗暗嘆息,這對命運多舛的戀人啊!
「好吧。」
•••••••••••••••••••••••••••••••••••••「停戰好嗎?」
石湛天走進臥房來到床畔,床上的水笙背對著他,一動也不動。
他坐在床邊,輕輕地為她順了順發絲,「別逃避我好嗎?我知道你還醒著……我想和你談一談。」他耐心的靜靜等待。對他而言,等待已成為他拿手的事,等著她旋身回眸,一如這漫長九年的等待。「除非你放我回台灣,不然我們之間再沒什麼好談的。」受不了身後他灼熱的目光,她終於轉過身。「我要跟你談的就是這件事……」他頓了一會兒,說︰「我答應讓你走。」「你答應了?!」她驚訝地整個人彈坐起來,詫異於他急遽的轉變,為什麼?照說她應該高興的,這不是她要的嗎?為何心卻因此沉重了起來?「我答應你,但是有個條件。」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