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她短暫而幸福的夢境,就要在此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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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華初心進警察局接受偵訊,才完全明白哥哥巧妙的安排。
由于她是在昏迷狀態下,被送至恆韞律師事務所,這一點,事務所的人部能作證,所以她可以聲稱對哥哥的行為一概不知。事實上,她也的確不知哥哥的行蹤。哥哥因為擔心她會做傻事,追去找他,因此不曾跟她提及。
「那麼,血狼為何要無故將妳迷昏,送至蕭恆韞的事務所?」偵三隊隊長雷律川警官剛毅的面容掛著駭人嚴厲。
「因為哥哥知道,我從國三開始,就暗戀蕭律師,我以為他只是想幫我制造機會。」為了維護哥哥,她不得不撒下漫天大謊。
「那麼妳清醒後,為什麼沒有想過要和血狼聯絡?」
「因為哥哥跟我說,他要和朋友去大陸投資做生意,清醒以後,我以為哥哥走了,所以沒找他。」她十分鎮定的回答,心卻因為蕭恆韞冷漠的表情,而一點一滴失溫了。
結束偵訊後,一路回到蕭恆韞的公寓,兩人都沒有再交談,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直到踏入公寓,她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明天我就搬出去。」警方的偵訊暫時結束了,但是黑道的追殺才要開始,她不能再繼續逗留,否則將會連累蕭恆韞。
拋下一句話,她轉身準備回房,卻被一把拉住,力道之大,幾乎要令她痛叫出聲。
「怎麼?利用完就想把我一腳踹開?」蕭恆韞的嗓音陰冷,完全失去平日的溫文,嘴角甚至浮著嘲諷的冷笑。
枉費他是個精明一世的大律師,竟然在她手上栽得這麼慘。她的接近,從頭到尾只是為了逃避警方的追蹤。
難怪她從不曾在外人面前承認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原來,在她心中,他什麼也不是,只是個充當煙幕彈的道具。
「我答應過你的兩件事情已經做完了,現在事情原委你也都知道,我想已經沒有理白再留下來。」她咬著牙,非要自己狠下心。
好個沒有理由!沒想到,她竟然騙他,隱瞞她和血狼真正的關系!甚至佯裝無辜,讓他全然相信她!
蕭恆韞恨恨地瞪著她雲淡風輕的表情,心髒彷佛被重物猛烈一擊。翻涌而來的心痛和憤怒讓他口不擇言。
「想不到,妳居然可以為了血狼出賣自己的!還是從酒家出來的女人,都像妳一樣這麼輕賤自己的身體?」
他居然這麼說她!華初心的第一個反應是憤怒,她的確在「楊州夢」工作,但她是未暖姐的會計,方才在警局也提過了,他為什麼還要用這麼尖銳的言語來傷害她?.
忍下了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她嘴角揚起一抹燦燦的笑,掩去了大部分的悲傷。
「對,血狼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她昂著下巴看著他,淡淡說出最傷人的話語,斬斷了兩人和好的可能。
「甚至出賣。」
「妳!」蕭恆韞怒瞪她,握緊拳頭,黑眸陰郁憤恨,終于冰冷開口︰「滾!現在就滾出我家︰別讓我再看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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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夢酒店VIP房
消息終究還是傳開了,不到幾天的時間,她的身分從風未暖的干妹妹,變成血狼的親妹妹。
劉議員弟弟的手下,四處打探她的消息,卻獨獨不敢闖入「揚州夢」,深怕惹怒風未暖,也因此,「揚州夢」成了華初心唯一的活動範圍。
「怎麼不吃?」略微低柔的女聲淡淡傳來。
「未暖姐。」華初心看向來人,勉強笑了笑。「我還不餓。」
「想他?」風未暖說話總是一針見血,卻又帶著不相稱的冷漠。
「想他又有什麼用。」華初心自嘲地笑了笑,鳳眸褪去了平日的光彩。「想著想著,很快就會忘了。」
他也會忘了她吧!然後找到一個身世背景與他相稱的女人,繼續過他的日子。
那個女人或許也會發覺他臉紅的小毛病,或許也會喂他吃冰淇淋,或許也可以讓他心動得拋下熱愛的工作,只為了吻吻她……
「狼哥說得對,妳跟我們不一樣,不適合這樣的環境。」
「還是太脆弱了嗎?」她曾經很灑月兌,可以輕易割舍牽絆,卻在遇上他之後,掛念愈來愈深,最後終于放不開手。
「不是脆弱。」風未暖淡淡看著她。「是妳根本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她見過太多人在非自願之下踏入這個環境,可是他們再怎麼討厭,卻總能模索出適應的方式,唯有她,永遠格格不入似的,從沒有學習適應,只是不停的忍受。
華初心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狼哥的事情要拖上一陣才能解決,結束之後,妳到加拿大去找妳繼父吧。」風未暖說著。「狼哥已經不在了,妳不需要再勉強自己忍受這里的生活。」
離開嗎?華初心沒有反對,只是怔怔地點頭。
風未暖看著她,不再多言,靜靜離開了。
如果可以離開的話,她想離開。喝下烈酒,被熾烈的液體嗆出了唳水,她好想大哭一場。隨著一杯又一杯的烈酒,意識逐漸朦朧了。
昏眩之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陣模索,她終于找到它。
「喂。」隱約,她听見手機中陌生的男人聲音說著令她猛然清醒的消息。
「蕭恆韞現在在我們手上。」
「什麼……意思?」宛如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華初心驚慌地問著。「你們想干嘛?」
「我們只想拿他換血狼的消息。」陌生的男音得意地說著,一面對她宣布踫面地點。
他們?他們怎麼會知道蕭恆韞跟她在一起?華初心企圖從昏然的腦袋中理出線索。道上的人不都以為蕭恆韞是哥哥的死對頭嗎?怎麼還會拿蕭恆韞來威脅她?
得不到答案,她只能依著心中的擔心去推測。
無論如何,她都不要他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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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將近一個星期了,「恆韞律師事務所」籠罩在極度低氣壓中。
事務所的老板兼大律師,人人眼中溫儒嚴謹的貴公子,近來脾氣之壞,令眾人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重寫。」冷凜溫沉的兩個字淡淡吐出。
海無量愁眉苦臉的捧著被退的狀紙,慘淡退出辦公室。
亂七八糟!
蕭恆韞煩躁不堪地拿起咖啡,卻發現連咖啡也見底了,想按內線叫人送進來,才想起華初心離開以後,助理的職位還一直空著。
華初心……腦海里才閃過這個名字,心髒就傳來扭曲的疼痛。
她才離開四天,卻好象已經過了四年,她離開之後的時間走了樣,每一秒鐘都是那麼漫長難捱。
他的生活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被佔據得太徹底,辦公室、地檢署、家里,所有常去的地方,都被她的形影佔據。
連打開冰箱,都會看見為她買的幾盒冰淇淋還靜靜躺在冷凍庫里。
他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確該死的想念她。
想念她的糾纏、她的笑臉、她窩在身邊煩他看卷宗的模樣。
可惡!蕭恆韞憤憤將咖啡杯摔向門扉。
「嘖嘖!會不會太狠了?」咖啡杯才落地,一張漂亮瀟酒的男性臉龐出現在門口。
「項敬之隊長?你在這里干嘛?」蕭恆韞臉色沒有好轉,瞪著眼前警察局少年隊的隊長。
這的確不是他該出現的場地。項敬之非常認同,有點覺得自己像跑錯棚的明星,很帥的那種。
「我這是友情贊助。」項敬之聳聳肩。「順路經過,雷公要我來通知你,那位華小姐失蹤了,順便問問你有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