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有力的掌心一手執住她小巧的下巴,不容她再逃避。「我輕賤了誰的心意?你說啊?」
陰狠的嗓音透著尖銳的憤恨。「而且,你有資格說我嗎?」
「至少,我不曾……」我不曾將別人的心意丟棄。桑芙然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
「你不曾什麼?你不曾什麼!」他慍惱失控地提高音量。
「練堂?你究竟怎麼了?你好奇怪……」桑芙然看著他冷靜盡失的憤然模樣,心里不知怎地,涌起了濃濃的不舍,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臉頰,就像安慰浩邦一樣,試圖想安撫他。
「該死!」被她的舉動弄得一震,秦練堂低怒地詛咒一聲,拉開她柔女敕的掌心壓制在沙發上,傾身重重吻住了那張渴望已久的軟軟唇辦。
他承認行了吧!他承認他喜歡她!可以了吧!
是!他就是這麼笨,喜歡上這個在她眼里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可以隨時拋棄的可惡女生!
他就是討厭任何男生喜歡她、接近她,甚至討厭起自己的親弟弟成天膩在她身邊!
渴情溫熱的唇舌,輕易地吻開處于驚愕且毫無反抗的軟唇,含住她的嘴,火熱有力的舌尖帶著青澀卻穩定的力道攻城掠地,深嘗她口中的蜜津。
他在……在吻她?!
隨著認知的復蘇,溫潤的瞳孔逐漸放大,桑芙然終于抗拒的急急想將他推開,軟弱的抵抗卻輕易被他厚實的手收入堅硬的懷抱,緊緊鎖住,兩人間的距離倏然熨貼密合,她的每一分柔軟線條,全都陷入了他的陽剛。
漫長需索的吻,終于在秦練堂看見她眼中那抹委屈的淡淡淚光而終止,他放開她,氣息不穩而濁熱,陰鷙的黑眸逼視著她,恨聲宣告──
「你不是我姐姐!」
重重將她放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喘息不休的身影,兀自捂著紅腫潤澤的唇瓣,久久不能回神。
※※※
自從那一吻之後,桑芙然的心境起了很大的變化,她如秦練堂所願,不再將他當作自己的弟弟看待。
她不再主動和他說話、不再等他放學,處處躲著他,避之唯恐不及。
接著,事情漸漸月兌軌,他開始遲到、早退、在校園中大剌剌的跟女生牽手、接吻,在校外跟人家打架。
爸爸跟秦伯伯都關切的問過她,秦練堂到底怎麼了,她卻一個字也無法回答。
每當他弄傷自己,狼狽而歸時,她狠心不理,躲在自己的房內,一個字一個字念著佛經,卻止不住心痛、害怕。夜里無法安眠,夢中,商泉哥帶血的面頰和練堂的交錯、重疊。
好幾次,她想出去看看他、想像從前一樣替他擦藥,可是走到了門邊,卻又退縮了。
她害怕付出了關心,事情會愈來愈復雜,也怕自己的感情,會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秦練堂一直是個很驕傲、很自負的人,所以她明白那晚失控的強吻,絕對不是他一時興趣,而是隱忍許久的爆發。
所以她怕,怕自己真的對他動情,因為那太容易,卻是不應該發生的事。
她終究是要離開的,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她還為此種了一株紅豆樹,不是嗎?
可是……可是為什麼還沒到要離開的時候,她已經開始為那一天而心痛?
她還太年輕,還學不會放下嗎?
坐在書桌前,窗外的雨下得好大,他還沒回家,而她的心也始終懸宕著,無法放下,這幾日,她總要反覆承受這樣的折磨。
牽掛著、憂慮著,直到他回來。
忽然,門口傳來震動的聲響,她警覺的凝神細听,緊接著一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從長廊上傳來,夾雜著孩子氣的興奮嗓音。
不是他,是浩邦。
「姐……姐!」秦浩邦在外頭喊著,急敲她的門。
她帶著微微的失望去開門,臉上恢復了溫和的笑。
門才開了些許,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竄入了縫隙,定神一看,是一只圓滾滾的小狽。
「哪來的小狽?」桑芙然一臉驚喜,看著不習慣木質滑溜地板,而一路跌跌撞撞奔跑的小毛球,眼底映滿了燦爛的笑意。
「二哥撿到的!」
他回來了嗎?桑芙然微愣。
秦浩邦舉起小狽,伸到桑芙然眼前。「你看!你看!是哈士奇!姐最喜歡的狗耶!」
一雙圓滾滾、湛藍色的無辜眼楮對上她的,眉心三點火焰狀的白,護他看起來凶惡無比,卻又有一股滑稽的感覺。
「好可愛。」桑芙然輕嘆一聲,將它接過,抱入懷里,也不顧它濕淋淋的身子會弄髒自己的衣眼。
「二哥說要養!」看見最近老是悶悶不樂的桑姐姐笑了,秦浩邦高興宣布。
「你……你二哥呢?」桑芙然有些困難的開口。
「我以為你不問了。」低沉喑啞的嗓音從門邊傳來。
才听見他的聲音,桑芙然就莫名的臉紅心跳起來。
秦練堂一身濕,倚靠在門邊,臉上帶著顯赫的舊傷、新傷,卻仍俊美不凡。
「你、你感冒了!」她輕聲驚呼,二月天氣冰冷,他居然還淋雨,難怪喉嚨沙啞。
「很多天了。」他回答,目光緊鎖著她。
「我……」鼻子一酸,幾日來,第一次正視他的狼狽,桑芙然確切感覺到自己的心疼。「你快去洗澡,不然會更嚴重的。」
「你欠我三件事情。」他答非所問,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我記得。」她有些哀怨地答著,這人怎麼現在討債來了?
「幫我養它。」驕傲的下巴一昂,秦練堂指向縮在她懷中的笨佝。
听著他的要求,桑芙然愣住了。
「可以嗎?」他的嗓音淡淡啞啞,比平時氣弱不少。
「嗯。」她點點頭,答應了,知道是他懇求和解的拙劣手法,眼眶微微刺痛,卻溫和泛開了笑。「你快去洗澡,洗完後,我幫你擦藥。」
她怎麼也狠不下心對他發脾氣。
或許,是她想錯了他。
必于那個吻,或許真的只是個意外,畢竟他看起來再怎麼穩重,也只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一定是這樣,對吧。懷抱著圓滾滾、滿臉凶相的小炳士奇,桑芙然很鴕鳥地在心中對自己說著。
一定是這樣的……
他不愛她,而她,亦然……
※※※
她對他,真的沒有感覺嗎?
隨著時間的推進,桑芙然和秦練堂之間的尷尬悄悄消失,之後,兩個人對那個吻都絕口不提,桑芙然也開始確信那只是秦練堂的一時沖動。
只是這樣的確信,卻讓她有些莫名的修悵。
畢竟那個吻的確存在過,而且也真的改變了她看待秦練堂的方式。
那改變,是完全的化學不可逆反應,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她的眼神,開始偷偷背叛了她的心,不知不覺中追逐著他的身影。
她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難以再將他視為和浩邦一樣的弟弟。
而升上高三之後,這樣的矛盾更加明顯,兩人的位置似乎反了過來,秦練堂的性子益發沉穩內斂,而顯得她才像是年紀小的那個。
尤其遇到學業問題時,更是如此。
秦練堂的成績向來在全校前兩名輪替,目標明顯是最高學府T大,可是桑芙然的志向就不這麼遠大了。
她的成績只是平穩的中上,目標也定在只要是國立大學就可以。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可是秦練堂卻對她的目標十分有意見。
自從上次模擬考,他看見她的排名後,就自動成為她的私人家教,不但盯著她的成績,還替她補習數學。
讓原本悠閑度日的桑芙然,頓時忙碌了起來。
時序走入了冬末,寒假才初開始,趁著秦練堂最近又不知道去參加什麼全國性活動,桑芙然片刻偷閑,在庭院里跟「怒」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