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仲平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做,他只是想停止她繼續傷害自己,他不喜歡看她這麼傷心脆弱的模樣。
他寬薄的唇貼著她的,緩緩地、笨拙地吻開她的唇瓣,一次又一次吻著她,直到兩人之間的火焰迅速蔓延。
敏鳳的雙手攀上了他的頸項,淚水滑過頰畔,滲進兩人吮吻的唇舌,透著悲傷的、淡淡的咸味。
而下一秒鐘,她只覺得後頸一痛,眼前一黑,整個人癱軟滑落……
※※※
意識如遠方的雲,隨著清風飄進了眼前,很久沒有感覺的溫暖和慵懶自四肢蔓延開來。
己經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這段日子中充滿倉皇恐懼的夢境,在昨夜里,都不曾驚擾過她,仿佛一切心煩意亂的事情都已消失……
敏鳳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除了後頸有點酸痛外,整個人仿佛陷在軟綿綿的雲里。
她才坐起身,就對上了一雙溫柔的黑眸。
「午安。」溫醇的嗓音慢條斯理的揚起。
「你……」她看著耿仲平發愣。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本書翻看,黑發微微垂落在額前,斯文俊秀的臉上,帶著熟悉的溫和。
「睡得好嗎?」耿仲平微笑著,指指床邊小桌上的香精燈座。「听說薰衣草香可以幫助睡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是前些日子人家送他的香精組,他從沒試過,只是見她入睡後很不安穩,才翻出來點上的。
敏鳳看著他,沒有開口,表情有些困惑。
「已經中午了,你一定很餓了吧!早上我炖了一鍋咖哩,還熱著,如果你不排斥的話,馬上就可以吃飯。」他的口氣很理所當然,似乎她已經在這里生活一輩子了。「想吃嗎?」
敏鳳看著他,也不知道睡醒了沒,只是睜著一雙哭腫的眼楮,孩子似的點點頭。
「那你先去洗臉、刷牙。我放了一套新的牙刷跟毛巾在浴室里。」耿仲平的嗓音溫煦如春風般,催眠著她的意識。
當她初醒的腦袋漸散渾沌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梳洗完畢,坐在餐桌前,對著一盤香氣四溢的咖哩飯。
眼前的咖哩飯,鮮美的醬汁恰到好處地淋在熱騰騰的白飯上,配著鮮綠色的花椰菜和紅蘿卜,令人食指大動。
「趕快吃吧!冷掉就不好吃了。」耿仲平把一杯檸檬汁遞給她,在她對面坐下來。「我還煮了羅宋湯,吃完以後再喝。」
敏鳳拿起湯匙,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食物,多天來都食不下咽的反胃感竟然消失了,空空的胃里開始有了食欲。
她舀起一匙飯往嘴里送,吸收了濃稠醬汁的白飯,溢著溫暖的氣味擴散在唇舌間,醇熱的溫度令她忽然好想落淚。
「怎麼了?不好吃嗎?」耿仲平看她一臉快哭的樣子,擔心地問,自己也舀了口。
不會啊!很正常的味道。學長他們都很喜歡他的咖哩飯。
「呃……可能是你吃不慣吧!如果你不喜歡就別吃了。」耿仲平伸手想拿走咖哩飯。「我叫外賣給你吃好了。」
「不要,我要吃。」她制止了他的手,低頭默默地將咖哩飯一匙匙送進嘴里。
雹仲平怔怔地看著她邊吃邊忍著眼淚的神情,心里劃過一股陌生的疼痛,他沒有多想,就把心里的疑惑沖口而出。
「你為什麼這麼傷心?」
話才出口,耿仲平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只見她手中的湯匙停在半空中,低垂的臉看不清表情,卻斷續听見細微的嗚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耿仲平話還沒說完,她已放聲哭了起來,弄得他手足無措,連忙抱著面紙盒走過去。「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你難過的,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溫和又懊惱的嗓音,過分柔情的令她哭得更凶了。
「你……你根本看不起我,對不對!」?敏鳳抓起面紙用力拭淚,又羞又惱地喊著。「你也和他們一樣,都看不起我!都覺得我很討人厭!」
「沒有啊!我沒有!真的!你為什麼這麼說?」而且他剛剛問的問題明明不是這個啊!
「你昨天為什麼寧可把我打昏!」嗚,所有的人都嫌棄她。
沒料到記憶里高傲的俞敏鳳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哭泣,耿仲平俊臉漲紅,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句開始,只能放任她越哭越凶。
「我知道你雖然昨天留我下來,可是你心里還是討厭我,希望我趕快滾。」她吸了吸鼻子,把淚水擦干。「吃完飯我就走,不會再打擾你了!」
說完,她開始一口口把飯往嘴里塞,也不顧吞咽不及。
「別這樣,你听我說好不好?」耿仲平擔心她會噎著,連忙把湯匙搶了過來。「昨晚把你打昏,是我不對,可是我不希望你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做出會讓你後悔的事情,懂嗎?」
他溫潤的黑眸里,盈滿誠摯的關心,幾乎讓?敏鳳自慚形穢了。
從前,她怎麼會一心認定他的善意和寬大,是虛偽做作呢?
「你一定覺得我很傻吧。」她吞下食物,悶悶地說,抬不起頭見他。
「不是傻,只是太傷心了。」耿仲平把湯匙還給她,頓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昨天答應過你,不會丟下你,所以……如果你暫時不想回家,也不嫌棄這里的話,就留下來吧。」
※※※
非常保全會議室
「……以上,是今天的工作分配。」溫望非一如往常的代替總經理大人主持會議,結語才落定,從一早就不安分的項敬之終于逮到機會開口。
「你們早上有沒有看報紙??敏鳳失蹤了耶!」項敬之把文件夾下面暗藏的報紙大剌剌地攤在眾人眼前。
一早沒打瞌睡,反而猛發呆的耿仲平听到「俞敏鳳」三個字,迅速回神。
「誰、誰失蹤了?」
「?、敏、鳳。」蔣承禮代項敬之回答,褐色的眼眸頗有深意地看向耿仲平。
「報上寫說,俞敏鳳可能因為不滿父親替她安排的婚姻而逃避。」項敬之沒看出兩人間的詭譎神色,繼續看著報紙念道︰「不過俞其威表示,關于婚姻的安排,是絕對經過?敏鳳本人同意。」
「說謊!」耿仲平忽然爆出強烈的抗議。
「呃?」學弟干嘛這麼大反應?項敬之不解地瞥向他。「學弟,你管他說不說謊,反正這種心腸惡毒的女人嫁給個的老頭子,不剛好是天作之合嗎?」
「?敏鳳她不是那樣子的人!」耿仲平一反平日的溫和,皺起了眉頭。
「學弟,學長知道你人很好,可是好也要有個限度!」項敬之拍拍他的肩膀。「當年她用計逼你退選的事情,你不說,可是我們都知道原因。像那種不擇手段,不把別人的死活當一回事的女人,有這種下場已經不錯了!
至少這老頭子還很有錢,等他一死,?敏鳳就可以堂而皇之繼承大筆遺產,算起來還便宜了她。」
「學長!你不可以這麼說她!」沒料到當時的事件會讓學長們發現,耿仲平這會兒激動地站了起來,俊臉泛起微紅。「她、她沒有那麼壞!」
「那是你心地善良,不計較。若換做是我,早把她抓來揍一頓了!」項敬之橫眉豎目的嚷著,順便詢問泉人的意見。「你們說,對不對?」
樊主任五十幾歲人了,怎麼會參與這種討論呢?只是冷瞪他一眼,走出會議室辦公去。
「不管是誰,你都想把他抓來揍一頓,所以這種結論不夠中肯。」溫望非拿著自己的文件淡淡拋下一句話,也跟著離開。
「看什麼看!我不打女人那麼下流。」蔣承禮嗤笑一聲,抓起文件夾,也旋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