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橘兒這才松了口氣。
「望非最近還好吧?」蔣承禮開了話題,顯然早有預謀要把項敬之踢出去。
「嗯、嗯,好多了。」夏橘兒低著臉猛點頭。
「是嗎?」蔣承禮諷然一笑。
夏橘兒想起上次蔣承禮告誡過她的話,忽然鎖起眉頭。
「其實……」夏橘兒遲疑地開口︰「他好像有點奇怪。」
「例如?」
「我……我下知道。」夏橘兒想起什麼似的,羞紅了臉,別扭地開口︰「我只是覺得他最近好像很疲倦,可我卻沒看過他睡覺。」
其實她想說的是,每次他們結束那件事情後,他總是會離開她。
盡避她多半已經累得神智不清,但她就是知道他離開了,自個兒去書房工作,不願意和她共眠。她心里有些受傷,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慮。
「至少你發現了。」蔣承禮微笑道。雖然夏橘兒有時候很遲鈍,不過她還是注意到了。「沒想到他還沒恢復。」
「什麼意思?」警覺到他口吻中的不對勁,夏橘兒很快反問。
「望非跟你提過小時候的事情嗎?」蔣承禮掏出一支煙,燃了起來。
「你是指他爸爸的事情?」
「嗯。」如果她不知道的話,他也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這跟他不睡覺有什麼關系?」夏橘兒不解。
「他無法在兩個人的屋子里面入睡。」
「什麼意思?」她越來越困惑了。
「意思是他一直害怕睡著了以後,自己會被屋子里的另一個人傷害。」蔣承禮淡淡地解釋。
「你的意思是……他怕我會傷害他,所以他不能睡覺?」夏橘兒受傷地猜想。
「不只是你,他對每個人都是這樣。」蔣承禮吐了口菸,因為友伴曾經痛苦的遭遇而微皺眉頭。「對我們也是。」
「為、為什麼?」夏橘兒愣了愣,把先前蔣承禮問她的問題串聯起來,恍然大悟。「因為他爸爸曾經在他睡覺的時候傷害他嗎?」
「你變聰明了。」蔣承禮一笑,站起身。
「天哪!」夏橘兒不可置信地低喃。溫望非的父親,究竟是怎麼樣的惡魔?
像溫望非這樣本質就很堅強的男生,居然會被以往的傷害延續至今,連對最親近的人都無法有基本信任。
「那個老混蛋應該慶幸自己死得早。」蔣承禮撇唇獰笑。
夏橋兒仍處於震驚中,腦袋亂哄哄地,無法回答。
難怪他總是醒著,總是不願跟她一同入睡……
看她心疼的模樣,蔣承禮心知她是真的愛上了溫望非,而且這女人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兄弟。
目的達成,他沒再多言,正想離開,項敬之卻突然返回,一臉詭笑地沖進會議室,對兀自發愣的夏橘兒大叫︰「夏橘兒,你的未婚夫來看你了!」
∼∼∼
「布萊恩?!」
夏橘兒看著會客室里那道藍眸金發的身影,驚訝得下巴差點滑下來。
「我親愛的橘子!」布萊恩一見到她,忙站起身,笑著上前給了她一個結實的大擁抱,勒得夏橘兒險些喘不過氣。
「布萊恩……你先放開我。」夏橘兒瞥見蔣承禮和項敬之曖昧的眼神,紅著臉掙月兌。
「我好想你,我的小橘子。」布萊恩放開她,眼神充滿深情。
我的小橘子?項敬之蹙起眉心,會不會太惡心?
「你怎麼會在這里?」夏橘兒勉強和他畫出安全距離,微笑著問。
他的出現,雖然讓她覺得莫名其妙,不過看到老同學,她還是覺得很開心。
「我來向你求婚。」布萊恩的表情非常認真。
「求婚?」夏橘兒再度受到驚嚇。「我?向我求婚?」
「當然。」布萊恩愉快的肯定。「你說過你想在台灣結婚,我想了很久,為了你,我願意留下來。」
「為什麼?」夏橘兒反射性地驚叫。
「因為我愛你。」布萊恩坦率地說。
外國人果然比較開放,講不到十句話就沖出一句「我愛你」,凡舉女性同胞,誰能抵擋這種魅力?他決定好好學習。項敬之在一旁猛點頭。
「你愛我?」夏橘兒一頭霧水。
「我愛你很久了,我的小橘子。」布萊恩終於向她吐露長久以來的心意。「我听琳達說,你很想結婚,希望有個家庭,而我也想和你一起實現這個願望。」
哇塞!真是太厲害了!句句都是情話!
「我是很想結婚,可是……」可是她不想嫁給外國人。夏橘兒正思索著該怎麼說得婉轉而不傷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布萊恩,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工作?」
布萊恩眉開眼笑,給了一個令夏橋兒差點昏倒的答案。
「因為……我已經拜訪過我未來的岳父大人了。」
∼∼∼
溫望非的書房里,此刻彌漫著淡淡的菸味。他下午才去拆石膏,終於擺月兌了連日來笨重的累贅,雖然暫時還得拿著拐杖,但心情仍因此大好。
「恭喜你自由了。」項敬之奉上美酒。「石晉托我送上的。」
「替我說聲謝。」溫望非微微一笑。
「謝不必說,拜托你回來分擔工作就是了。」比起他的輕松,項敬之就顯得愁眉苦臉。「美眉們開始抱怨我下關心她們了。」
「她們樂得輕松吧。」蔣承禮諷笑著,他轉向溫望非,直入正題。「我們已經查出下手的人了。」
「張茂廷,你認識嗎?」項敬之將手上的資料遞給溫望非。
項敬之為了追查,動用從前在警察局的關系和線人,不錯的人緣讓他輕易地得到了不少資訊。
「听過,但不認識。」溫望非淡淡掃了一眼資料。「跟我不是同路的人馬。」
「就我查出來,當天襲擊你的是他的椿腳,在警局有偷竊、傷人前科。」項敬之報告著。
「張茂廷目前已婚,有兩個小孩,兩個情婦,其中一個情婦是助理,一個是某報社的記者,看樣子他過得很悠哉。」
蔣承禮諷刺撇笑,將行動組最近監控拍下的照片攤開。
「張茂廷的老婆家學淵源,她父親與貴黨關系密切,簡單說,張茂廷是靠裙帶關系進政界的,不過他相當有野心。」
「這我領教過。」溫望非溫文淺笑,瞥了眼自己上石膏的腳。
「那你打算怎麼做?」項敬之的眼里露出好事的光芒,一看就知道跟打架月兌不了關系。
「提醒你一聲,目前我們手上的資料顯示是他下手的,但如果你打算采取法律途徑解決,恐怕證據不足。」蔣承禮的言下之意很明顯,絕對也是武力派的。
「約他星期六出來吃個飯吧。」溫望非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
「然後把他拖到停車場痛打一頓?」項敬之摩拳擦掌一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還不忘稱贊。「真有你的。」
「你的頭!」溫望非好氣又好笑地斜睨他一眼。「以暴制暴是最下等的辦法。閣下別忘了自己以前是執法人員好嗎?」
「那是為了能光明正大打架才去的。」項敬之大言不慚道。
他可是熱愛下等方法的熱血青年啊。
「難道你不打算親自揍他一頓嗎?虧你以前還是柔道社的社長,你不想用過肩摔把他狠狠摔在地上、用腳踹他的肚子、一舉打歪他的嘴?」項敬之光是想像,就覺得全身細胞活躍。
不過,這完全是處理事件的錯誤示範,睿智的溫望非,絕對不會被煽動。
「他的提議不錯。」蔣承禮贊同。
他雖然看起來沈穩成熟,不過談到打架跟打電動的時候例外。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溫望非加重語氣道︰「如果我的方法不管用,再交給你們吧。」
「好,你說的。」項敬之暫時同意,夥同蔣承禮站起身,準備打道回府,順便追加一句。「你不要想太好的方法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