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我好擔心你。」跟在他身後的耿仲平一副憂慮十足的表情,對著溫望非從頭到尾的來回打量著。
一向沈默的石晉,則繼續保持沈默,將一籃水果放在旁邊的桌上,聊表慰問之意,悄悄退到角落去。
「看樣子是沒事了。」蔣承禮最後才進來,下巴泛著淡青色的胡渣,身上帶著淡淡的煙味。
「你昨晚沒回家嗎?」溫望非微微揚起嘴角。
「替你賣命啊!兄弟!」蔣承禮斜睨他一眼。
溫望非還沒開口,趴在一旁睡覺的夏橘兒終於被嘈雜的人聲給吵醒了。
啊!腰酸背痛。
夏橘兒迷迷蒙蒙地抬起頭,眨眨眼楮,覺得手好麻,她勉強舉起手臂、揉揉眼楮,卻渾然忘記自己的手臂有傷,下一秒鐘,她痛得驚跳起來。
「啊!好痛!」夏橘兒痛得險些掉下眼淚,連忙對著傷口猛呵氣,一抬頭,正好對上一雙溫和帶笑的黑眸。
「飛、飛……」啊!他醒了!他醒了!夏橘兒邊甩著手,邊對著他大叫,卻一時想不起來該叫他什麼。
看著一連串漫畫似的動作,惹得房內一群大男人終於再也忍不住,爆出狂笑,夏橘兒一回頭,這才發現房間里不只溫望非,她後頭還站著四名她的上司。
「你們……」夏橘兒小臉乍紅,頓時說不出話來。
「橘兒,你真是天生的諧星啊!」項敬之非常不客氣地糗她。
「我……」夏橘兒臉頰發燙,覺得四面楚歌,不知該向誰求救,只好可憐兮兮地,把目光調到似笑非笑的溫望非臉上。
我們都吻過了,你是我這一國的吧!夏橘兒的眼神這麼說。
不、關、我、的、事。溫望非眉一揚,非常惡劣地忽略她的求救。
「不要笑了,我會生氣喔!」夏橘兒決定自力救濟,軟軟沙啞的語調,配上一句不怎麼有威脅感的話,更添反效果,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面對這種情況,夏橘兒除了等這群男人笑完,還能怎樣呢?!
唉!自己只能大嘆可憐,遇到一個錯誤的盟友。她瞥向溫望非。
他的頭上裹著紗布,鐵灰色的挑染落在額前的紗布外,溫文的氣質頓時少了許多,多了一股說不出的狂氣。
那雙原本幽黑深邃的眼眸,閃爍著笑意,正直直勾著她的目光。
夏橘兒心跳不受控制地微微失速,她連忙將臉別開。
「溫望非,你餓不餓?」笑聲漸歇,蔣承禮忽然冒出一句話。
十年朋友了,溫望非豈會不知道他的意思?
「學弟,你可以跟橘兒去買早餐嗎?」溫望非轉頭對耿仲平說。
「好啊。」就算留著,他也是搞不清楚狀況,耿仲平十分樂意接手采購任務。
夏橘兒心知他們有意瞞她,她也不便多留,只好跟著耿仲平出去了。
「說吧。」他們一離開,溫望非帶笑的表情收斂了許多。
「昨天的車查到了,果然是贓車。」項敬之率先報告。「失竊時間是三天前,失車的王人正是你們「友黨」的基層。看樣子對方並不是要置你於死地,只是威脅你不準參選的小小警告。」
「恐怕威脅不是來自友黨吧。」蔣承禮嗤笑著。
「沒錯。」溫望非苦笑地嘆了口氣。「除了「本黨」的同伴,目前黨外應該沒有人知道高層要我回去參選的事情。」
「資料顯示—貴黨的那個支派目前只能有兩個候選人,但他們也統合出了兩位人選,這意味著你如果回去參選,這兩個人中,務必犧牲掉一個。」蔣承禮分析道︰「而這兩位的資歷跟學歷都比你豐富,不管誰犧牲,都會不服氣。」
「這是必然的。」溫望非理解地說。
「不過你放心,雖然你樣樣不如人,但長得比他們帥多了,這點我保證。」項敬之補充著,雙眼燃燒著興奮和戰斗的光芒。「所以要不要乾脆跟他們杠上,參選吧!」
「非常保全可以提供免費保安服務。」蔣承禮撇嘴一笑,居然出于意料之外的贊同項敬之的看法。
「你幾時跟項敬之一樣喜歡逞勇斗狠了?」溫望非沒好氣地瞪他—眼。「你們這些自己想打架的人,不要找我當靶子。」
「你不也很愛這種調調?」蔣承禮哼著,嘲諷道。
溫望非當年在高中鬧地下革命鬧得多凶,以他這種個性,怎麼可能不愛鬧事?
「把國家交到我這種人的手里,你們不會良心不安嗎?」溫望非好笑道。
「非常不安。」項敬之大笑回答。「不過,你甘心讓那種手段骯髒的政客上台嗎?」
「想清楚啊!溫望非。」蔣承禮睨他一眼。「難道你信奉的勇氣、正義都死光了嗎?」
「別激我了。」溫望非白他一眼。「我還沒老到無法為信仰打仗,不過,一扯到從政,那又另當別論了。」
「可惜。」蔣承禮搖搖頭。
深知溫望非從大學時代就開始演講、搞社運,不走政治一途真的很可惜,他那談笑用兵、運籌帷幄的風範,怎麼看都是將相之才。
「所以?」項敬之不可思議的嚷著。「這事就這麼算了?」
好不容易嗅到麻煩的味道,怎麼一下子就風平浪靜了?不對啊!一點都不符合他們的生活宗旨。
「解決問題的方法不只一種。」溫望非輕松地回答,其中還帶著幾分狂氣和笑意。「別忘了,從前我們都是台面下的革命高手啊。」
第八章
時間是晚上六點。
夏橘兒背著一大袋行李,傻愣愣地站在一間公寓門口前,猶豫了半天才從口袋里掏出鑰匙。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夏橘兒對著手里的鑰匙長吁短嘆。
「夏橘兒,我已經不記得當時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你仍覺得自己對不起我嗎?」昨天溫望非辦出院手續的時候,忽然這麼問她。
「對啊。」她愧疚地抬下起頭。
「你想負責嗎?」他的口吻還是那麼溫溫淡淡地,漫不經心。
「當然!」她不疑有他,急切地點頭。「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那你回家收拾行李吧。」他的話語急轉直下,令人模下著頭緒。
她還來不及進入狀況,手上就多了一串鑰匙。
「我腿上打著石膏,總要有人照顧我。」溫望非半命令式地說著。
她原本還在遲疑,卻看見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後,心一軟,什麼出沒想就一口答應了。
「住進我家之後,一切就麻煩你了。」溫望非的嘴角浮起淺淺的笑容。住他家!
她最後只能瞪大眼楮,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掉進一個混亂的漩渦,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溫望非這個樣子,辦不了什麼事的。」項敬之邪惡地取笑,順便化解她的疑慮,反正他已經認命了,所有踏進公司的美人都與他無緣。
至於蔣承禮,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剛好順路送她過來,離開前還別具深意的說了一句︰「同在一個屋檐下,你多留意一點,或許可以讓他改變些什麼。」
她模不著頭緒地問他,要改變什麼?蔣承禮只是撇唇一笑,聳聳肩,就把車開走了。
夏橘兒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上的鑰匙,表情略微困惑。
不過,為了搬過來照顧他,她不得不跟爸媽撒下了漫天大謊,說是一位台北的朋友出了意外,在這里又沒有親人,所以她不得不搬來照顧「她」。
呃!怎麼總覺得這個謊言,好像不知道在哪听過?
「夏橘兒,你發完呆了嗎?要準備進來了嗎?」門口的對講機忽然傳出聲音,害夏橘兒嚇了一跳。
「啊……飛天狗!」夏橘兒抬頭發現監視器,很不好意思的打招呼。
沒想到剛剛自己猶豫下決的蠢樣子,全都被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