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啊、魚啊!還有我阿母自己種的青菜。」
「你帶那些東西做什麼?我冰箱里頭什麼都不缺,何況你的飲食要控制,吃不著這些東西!」他的臉更臭了。
春風上車,咧嘴對他笑道︰「不一樣嘛!我阿母養的雞很好吃喔!就算我不能吃,我可以煮給你吃啊!」
「我不需要你煮飯給我吃!你專心扮好金芭比就好!」飛衡遠怒斥。
不用功,只想吃喝玩樂,還悠哉悠哉說要煮飯。他能不生氣嗎?時間愈是迫近日本之行,他就更暴躁。
他發動車子,春風安分不敢吭聲,乖乖地在他一側坐穩。
車子奔馳而去,安靜半晌後,飛衡遠開口說話——
「我過兩天要先到日本那邊安排,但是你這麼懶散,讓我很不放心!」他數落著。
「喔!」春風應聲。不放心,她也莫可奈何呀!她自己也很緊張,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走!我帶你去練練膽量。」念頭一起,飛衡遠拐了個彎,將車子駛往另一方向。
「去哪?」春風問。
「帶你去一間Model常跑的PUB。不過,那里有不少記者出沒,你要記住,不可以跟任何人講話!」他要看看她的臨場反應如何。
「要當我自己是金芭比喔?」
「廢話!」
「那遇到金芭比的朋友怎麼辦?」
「我會擋著。」
「可是,我沒有化妝耶?」她與他一一討論。
「要不,你願意這麼晚到殯儀館讓王憐花化妝?」飛衡遠側首睨她。
「不!」她抖著聲音回絕,渾身已豎起寒毛,背脊發麻。
「喏!戴上眼鏡。」飛衡遠趁紅燈停車空檔,右手越過她腿邊,從置物箱里翻出一只大框的黑色墨鏡。
帽子戴著,再用墨鏡遮掩,大半輪廓就像了。
「半夜戴這個,很奇怪吧?」春風把玩著眼鏡,遲疑著不想戴上。
「並不會。到了那兒,你會發現更多故作神秘神經病。」飛衡遠嗤笑。
「可是,戴這個我會看不見耶!」她戴上墨鏡,勢必要取下近眼鏡,那等于讓她瞎了嘛!
飛衡遠忖度一番……發表會上她必定也要取下她的近視眼鏡,這問題早晚要解決。
「我明天叫韓風去你配副隱形眼鏡,今天你就辛苦點。」這時,他在路邊停車。「墨鏡戴上,我去買個東西,馬上回來。」
「喔!」春風順從摘了眼鏡,掛上墨鏡眯眼適應著。
飛衡遠下車,在路旁的屈臣氏隨便買了管口紅,很快返回車上。
「臉過來!」他坐在駕駛座上使喚,打開手上那條口紅。
「做什麼?」春風眼前蒙朧一片,乖乖地將身子一傾,臉蛋湊近他。
「畫上口紅。」飛衡遠旋出一段唇膏,端起她的下巴,著手在她唇上涂抹。唇瓣豐盈些,才會更像金芭比。
「呃!」他動作之快,讓春風愣了下。
「別動!」他正專心。
「唔……」春風無聲低吟。天!這距離太近、踫觸太親昵,她好生尷尬。
「這顏色不錯。」飛衡遠輕手描著,棗色口紅與她柔軟的唇瓣親密接觸。
春風閉上眼楮,墨鏡後是驀地胡亂爬竄的幻想。他的動作真輕,細膩的一道道撫觸,仿似……被柔情吻著。
心口怦怦跳著,車廂里面好安靜,死寂到幾乎讓她听見自己的狂亂心跳。
被捏著的下巴,感受到他指尖傳遞的溫度,她微顫著蠕動嘴唇,直覺想伸出粉舌舌忝舌忝熱燙的唇瓣。
「別亂動!」他以拇指輕輕揩去多余的描繪。
「嗯……」她從喉嚨發聲,有點抖音。
飛衡遠單手旋回捏著的那管口紅,一手端高了她的下巴審視打量。
OK!雖沒有王憐花鬼斧神工之效,但他自認滿意。
「好……好了嗎?」春風墨鏡後的眼楮仍閉著,緊張結巴問道。
他炯亮雙眼瞧她掀掀合合的微顫紅唇;眼簾一眨,他眸中一股興味閃逝——
她在想什麼?緊張什麼?隔著墨鏡看不到她誠實的眸子,他好奇了!
拋了口紅,他一把摘掉她的墨鏡。
「呃!」春風倏地睜開眼眸。
飛衡遠只看到,那雙大眼迷蒙中帶著慌亂。
無聲淺笑,他湊近一小段距離,欲看清那眸中可還有什麼……
「你……」春風是真的慌了!她不確定他眼中的那抹狡獪是否不懷好意,這突如其來的接近教她無措,像被魔法定住一般,不能動彈。
他近在咫尺了!他的唇、她的唇,僅僅相距十公分。春風看見他的神情挑逗,連呼息都詭譎地拂在她鼻翼。
大掌猛地攫住她的後頸,他作勢要貼上她的唇瓣。
「你做什麼?!」春風情急大叫,通紅的臉蛋又熱又燙。
幽幽沉沉的嗓音在她耳際——
「你偷吃東西?」他嗅出殘留在她口中的食物氣味。
春風胸口梗著,無法順暢呼吸。這……是什麼情形?!
「我……對!」她訕訕承認。
「真可惡!為什麼那麼不听話?」他在她臉頰掐捏一把。
「我……」該說什麼?春風只想苦笑,卻又笑不出來。
他溫熱的手掌,由她後頸抽開,與她混在一起的呼息迅速抽離,驀地,春風感到失落空虛。
「你想我吻你,對不對?」飛衡遠瞅著那張熟透通紅的臉蛋,嘴角邪惡微勾,挑釁的問話帶絲輕佻。
是不是自信過頭的男人,總愛踐踏玩弄別人的自尊?春風辨得清,他分明是故意!
這讓她難堪,嘴巴不再笨得說不出話,她口不擇言反擊、掩飾現下尷尬——
「臭美!誰希罕你那張臭嘴,你刷牙洗嘴巴我都還不敢靠近,若被你吻到會倒楣、會生病!」唉!那種病叫情絕癥!
「哼!真不希罕?狗屁!」飛衡遠臉色一沉,惱怒譏諷。
抹成金芭比的嘴型,也像芭比上身似的,口齒伶俐,尖酸刻薄了?!遭人輕屑自然不爽!不管他對這個人有意或無意。
春風難以自處,選擇沉默。
車子開動了。
他的臉色如同烏雲一般;車窗外,亦是讓滿天烏雲增加了黑幕的深沉。
絲絲雨滴飄落,車窗前的雨刷開始運作。搖擺、搖擺、搖擺——如春風的心情。雨勢漸大,兩道半弧包大幅擺動,撥不盡雨水、刷不去她心頭陰霾。
春風只知道,她恨死他了!討厭!為什麼非要這樣調戲她?!
哼!下大雨吧!下像白蘿卜那麼大根的雨、像保齡球那麼大顆的雨,砸死他!
氣頭上的報復想像進行著。但又想了想——嗯?不行!這樣她也會被砸死。
哎!心里頭的情緒亂七八糟,春風已經漸漸無法坦然直率地面對他。
這段時間韓風大多不在,她與飛衡遠獨處的時間變多。一些捉模不著的情愫,何時已經蔓延到有形?深深影響著她的心情……
奔馳的車程伴隨著車廂外的大雨。他們在黑夜的滂沱雨水中,往目的地而去,一路上兩人都繃著臉不吭半聲。
第七章
這晚,春風公開露面的表現還算鎮定,雖無法表現出金芭比那綽約的神韻,但也未遭人起疑,只是……她不過喝了杯調酒,就醉倒了。
盡避心里還是氣氣悶悶,飛衡遠仍然扛著酒醉的她,把她安然帶回家里。
砰——進了宅子,他老大不爽地踹上大門,原本想把肩上扛著的她,狠狠丟下沙發,但拳頭一握、心版一抽,還是不忍。
不曉得自己在跟她嘔氣什麼,又客氣什麼!他矛盾地將她輕放下來,隨後蹲踞在沙發一側望著她的醉顏。
紅冬冬的,其實,還滿可愛!
摘掉她鼻梁上歪歪斜斜的墨鏡,他順手撥了撥她額前劉海。寧靜秀麗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更柔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