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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誤 第15頁

作者︰一兩

「沒什麼啦。」她的手繞著他的脖子,「你都把自己送過來啦。」

「我陪你逛街好嗎?」

「真的?!我沒有听錯吧?」又驚又喜,「我可以出門嗎?不用擔心被人注意嗎?」

扮舒唱低了低頭,握住她的手,有點憂傷,「我是說晚上。」

「晚上也行啦!」能夠光明正大地同唱逛街,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啊!

晚上格外打扮,哥舒唱在她面前半蹲下。

「干什麼?」

「背你。」

甜蜜地爬上他的背。

他取出一根長長的帶子,將兩人的腰都上綁了一圈。

「這又是干什麼?」

他卻沒有說話,綁好後,道︰「抱緊我。」

抱緊他。

「閉上眼楮。」他又吩咐。

她閉上眼楮。

身子輕輕一頓,耳旁呼呼風響,她嚇了一跳,睜開眼。

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連綿的屋宇,飛翹的屋檐在夜色里看起來像一只只振翅的鳥。昏黃燈火,星星盞盞,像無數只眼楮。

天上,繁星點點,一帶銀河,橫過天際。

初夏時候的晚風清涼,吹得衣帶與發絲飄飄欲舉。

幾乎忍不住喊出來。

他們站在別人的屋頂上。

這些屋子天天看到,然而沒有想到,換了一個角度看,世界好像完全變了個樣子。

扮舒唱的足尖在瓦檐上輕輕一點,身子凌空拔起,她張開雙臂,風鼓起她的袖子,就像鳥兒的翅膀。

她,飛起來了!

她歡快地笑著,這笑聲像珍珠,一顆顆灑進人家的窗子里,有人推開窗戶,只見一只大鳥在屋頂上斜飛而過。第二天,滿座小鎮都有了鳥妖出現的傳說。

然而現在還是夜晚,快樂地伏在哥舒唱的背上,用力地親他的面頰,大聲道︰「唱,唱,你真是太好啦!」

這樣的歡喜和快樂,像是鼓風的帆,胸膛都要脹破。

第5章(2)

扮舒唱微微地笑了,英武的面龐上似有光芒,他問︰「,你開心嗎?」

「開心!開心死啦!」

他的嘴唇沒有動,她卻听到好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這樣的回音——

——「嗯,你要背我一輩子。」

——「一輩子!」

這是她心里期待的話吧?然而唱是最不會甜言蜜語的啊,這種話他當然說不出口。

這一定是他心里的聲音,一不小心,就被她听到了。

扮舒唱的足尖踏過屋頂,小鎮似安眠的嬰兒,靜謐極了。

他們都不知道,這樣的小鎮,除了酒樓和賭場,晚上是沒有地方可逛的。

所以哥舒唱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燈火密集的街市。

然而這有什麼關系?伏在他背上的那麼快樂,他最好可以一起飛翔下去,永不停歇。

三天後哥舒唱便要趕回京城。

看著他束好衣服,接過馬鞭。

「回房間去。」哥舒唱說,是命令,「不要看著我走。」

她不肯。

他搖搖頭,打橫抱起她,將她送進房間,放在床上。

她眼睜睜看著他退出房門,身影消失。

墨色衣衫,身形頎長。的眼淚一下子冒了出來,她確信,這個男人的身上有自己的一半魂魄,每一次的分離對她來說都像是酷刑,她忍不住沖了出去。

听到腳步聲,他倏地回身。

撲進他的懷里,眼淚不由自主滾落下來。越是傷心,越是會舍不得。她應該吸吸鼻子,大聲讓他走開。

堅強一點,哪怕是故作的堅強。

可是這次做不到。失落的記憶是一片微茫的霧,籠住她的全身,唯有抓住唱才可以對抗那樣強烈的虛無感,她不想放手。

如果你離開,我又會陷入對過去記憶的艱苦捕捉里。

明明眷戀,卻要割舍。那種感覺她不想要,就像同他分離時的感覺一樣。

扮舒唱的眼眶紅了紅,忽然把隨身的匕首取出來,交給她。

她有些愕然。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他沉聲道,「一個月之後,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如果做不到,你就殺了我。」說完,他轉身而去。

步子踏得特別大,有決裂的情緒在里面。

她握著匕首,怔怔地望著他。

這樣許諾,重大堅決得令人悲傷。

殺……唱?

可是在那握住匕首的一剎那,心中莫名地劃過一道悲壯的恨意,「殺了他!」咬牙切齒,是誰的聲音?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念頭。

怎麼可能?

扮舒唱打馬遠去,背影是堅毅的。充滿力量也充滿負擔。

辭官,拒絕公主的婚事,這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忽然有點懷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正確的。

只許他娶她一個人。他不可以有別的女人。

這樣的想法,會不會令他太為難?

然而捫心自問,她受得了跟別人分享一個丈夫嗎?

不,不可以。

她握著匕首,眼眸濃碧,心中的念頭已經成形。

——唱,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去死。

如果不能做你的妻子,活著有什麼意思?

扮舒唱走後的第五天,小院里有人叩門。

和嬸孤兒寡母,並沒有親戚往來,尤其是住進來以後,連鄰里之間的往來也斷絕了。對于路媽他們來說,叩門聲,更是很久很久不曾听到。

無論是什麼人,都不能踏進這所院子。這是哥舒唱的吩咐。和嬸自然會打發外面的人。即使有叩門聲,也不會有人進來。

和路媽都當沒听見,路媽繼續教她如何裁料子做衣裳。

和嬸去了片刻,小跑著進來,大聲道︰「姑娘!姑娘!你家里人來看你啦!」

家里人?

屋子里兩個人都有些詫異,針線停下來。

一個男子從門外走進來。

衣冠華麗非常,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路媽一看到他,就相信了和嬸的話。

——他的眼楮是碧綠色的,和的一模一樣,春水初漲時的綠色,一望無際。

「你們都下去。」男子的漢話有些生澀,聲音里卻似含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淡淡的一聲吩咐,路媽和嬸都不由自主地听命退開。

這一雙碧眸令震驚,他就像是一個從迷霧里走出來的人,她站了起來,身子不由自主輕輕顫抖,「你、你是我的家人?」

「呵呵……果然什麼都記不得了啊……」走近她,一雙眼楮如鷹一樣上上下下打量她,視線落在桌面的布料和針線上,他的瞳孔一下子收縮,「呵!明月在學習女紅嗎?」

男子開口的是一種奇異的語言,正是她唱那首歌時,用到的熟悉又陌生的語言,她毫無阻礙地听懂了,更加意識到這個人,可能正是來自于她過去的記憶。

明月!

「我叫明月?!」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誰?你認識我?告訴我,我是誰——」

「你還關心自己是誰嗎?」男子眯起眼楮看著她,眼里有絲冷芒,「你已經傻到被一個男人玩弄到如此地步,最好還是不要知道自己是誰吧?」

他的聲音里始終含著淡淡的嘲諷,她可以容忍,因為他身上帶著她失去的記憶,她迫切地想得到它,可他居然說這樣的話,目光一寒,「你到底是誰?如果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請你離開。」

「呵呵呵。」他笑了起來,「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呢……連原本應有的聰明也失去了……我這一趟是不是來錯了?你只空有明月的面容,你不是她。那麼,你繼續留在這里做別人的玩物吧,告辭!」

說著,他轉身離去。

他不可能就這樣走的。她和唱這樣小心翼翼,他找到她絕對費了許多心血,絕對不可能就這麼掉頭走人的。

雖然他的步子輕快,一下也沒有停頓,但是無比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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