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用那種充滿憐憫的眼光看我,我會覺得自己很狼狽、很難堪。」她輕瞪他。
「抱歉!」他誠心致歉。
她抿抿干裂的嘴唇。「我想喝水,你能幫我倒杯水嗎?」
比令陽點頭,拿起桌上的茶壺,發現空了。「我出去倒水,等我一下。」他離開病房。
伴在皮包中的手機響起收到簡訊的音樂,她勉強撐起身子,伸手從皮包中撈出手機,察看簡訊——
歆悅,希望明天妳願意前來參加我和莉敏的婚禮,我們真的很想得到妳的諒解與祝福。
柏凡——
太可笑了!
她的男朋友勾搭上她的好朋友,兩人一起背叛她,竟然還想得到她的祝福?她干脆祝福他們雙雙下地獄去吧!
席歆悅冷笑,紅了眼眶,刪除那封傷人的簡訊,正想連葉柏凡的手機號碼一同刪除時,卻從通話記錄中發現幾分鐘前有人用她的電話撥給葉柏凡,秀眉緩緩蹙攏。
比令陽回到病房,將水杯遞給她。
「你用過我的電話?」她低垂眼眸,喝了口水。
他一愣。「是。剛才急著想通知妳的家人、朋友妳住院的消息,很抱歉沒有事先經過妳的同意。」
「他知道我病了?他的反應如何?」話一問出口,她便暗罵自己沒用,都被那男人遺棄了,她竟然還在意他的反應。
「他不在,電話是個女人接的。」
陳莉敏她身子明顯一僵,臉色難看。「她說了什麼?」
比令陽靜了幾秒。「她要妳好好照顧自己,希望妳的身體早日康復。」他知道她的心已經受傷了,他不想讓那女人惡毒的言語再次傷害她。
席歆悅沈默望著他,唇畔隱約噙著苦澀的笑。
他不知道女人一旦成為情敵,便不會再念著往日的情誼了嗎?這種關心的話語絕不會從陳莉敏的口中說出,依陳莉敏的性格只會警告她別再打葉柏凡的主意吧!
他不惜編造謊言是怕她受到傷害嗎?這男人還真是善良。
「今晚麻煩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妳自己……」他不放心她獨自一人留在醫院。
「護士會照顧我,你放心吧。」她眼眶一熱,心酸又感慨。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都比相識多年的人還關心她,真是悲哀……
「好吧,妳早點休息,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打電話給我。」他指指她拿在手上的名片。
「嗯。」她緩緩躺下,閉上眼。
比令陽轉身走出病房,門一關上,里頭立即傳來哭聲,他從門上的玻璃窗望進去,見病床上的她蜷著縴瘦的身子哭得不停顫抖,他抿緊薄唇,心里泛起一種憐惜的情緒……
翌日,下了一整夜的雨終于停了,天空放晴。要去餐廳工作之前,谷令陽買了花先到醫院探望席歆悅。
「早!」他笑著打招呼,拿起桌上的空花瓶裝一點水,然後再將清香淡雅的百合花束插入。
席歆悅半躺在病床上,靜靜看著他,他身上的白色襯衫與刷得泛白的牛仔褲讓他顯得更加年輕帥氣。
「為什麼不吃早餐?」他模模桌上裝著小米粥的碗,試探溫度,發現已經涼了。
「其實你不必浪費時間管我,回去忙自己的事要緊。」她語氣輕柔無力,目光飄向掛在牆壁上的時鐘。
九點了,一個鐘頭過後,他們的婚禮也即將舉行了吧!
她無法控制自己,心里矛盾得很,明明痛恨他,卻又依舊對他存著一絲絲傻傻的期待,希望他會臨時悔婚,重新回到她身邊……
「能關心別人是一種福氣,怎麼會說是浪費時間?」谷令陽溫雅微笑,端起那碗粥。「我去請護士小姐幫妳換一碗熱的。」
昨晚自醫院返家後,他的心情變得莫名郁悶低落,腦子里全是她孤單哭泣的可憐模樣,心中不斷冒出想好好關心她、安慰她的念頭,希望能見她一展美麗的笑顏。
「不用了。」心里漫著一股沖動,她突然自行拔掉手上注射點滴的針頭,手背的針孔流出血來。
「妳干什麼都流血了。」谷令陽一驚,急忙擱下米粥,掏出手帕按住她的手背。
「我要出去。」她推開他,下床,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衣服,進入洗手間更換。
比令陽在洗手間外徘徊等待,她出來後,他拉住急欲沖出病房的她。「妳急著去哪?醫生有說妳能出院了嗎?」離開醫院,如果她又犯嚴重的胃痛,沒人在她身邊照顧她怎麼行?
「我要去他們的婚禮。」
「不需要這樣折磨自己。」谷令陽皺眉,滿是不贊同。親眼看著喜歡的男人娶別的女人,她只會更加痛苦。她的心和身體都不舒服,就應該好好待在醫院里療傷、休養。
「我總得為自己的愛情盡最後一分努力!如果我的出現,能讓他在最後一刻念起我們之間兩年多的感情,認清他對我的虧欠,願意回到我身邊,那麼我就能反敗為勝了。但如果他還是選擇她,那……」她淒然一笑。「正好能讓我對他徹底死了這條心,不再抱任何傻氣的希望。」
一個星期前葉柏凡突然對她提出分手,說他愛上了她的大學好朋友陳莉敏,她除了錯愕還是錯愕,根本還來不及整理紊亂的思緒,昨日就收到他們兩人的結婚請帖,對于這段感情,她連嘗試挽回幸福的機會都沒有,這並不公平……
比令陽瞧清她眼中的堅決,知道不論他如何勸阻也無用,輕嘆了口氣。「我先去幫妳辦出院手續,再載妳過去吧?」
「謝謝你。」她感激說道。
陳莉敏是某政要高官的掌上千金,結婚典禮在自家的豪華別墅中舉行,現場賓客人數眾多,還邀請了媒體記者前來采訪。
當谷令陽陪同席歆悅到達別墅,卻不得其門而入。
「小姐,妳的請帖?」門口的警衛問。
「請帖……我撕了。」她冷冷說道。
警衛愣了一下。撕了新人的結婚請帖,那她還來做什麼?來搗亂嗎?「沒有請帖就不能讓你們進去。」
席歆悅不悅地瞇起雙眼。「請你進去問葉柏凡,他要不要見我席歆悅?」
「管妳是誰,沒請帖就別想進去。」警衛粗魯地推開席歆悅。
席歆悅往後撞入谷令陽懷里,腳踝不小心扭了一下,咬唇悶哼。
「妳有沒有事?」谷令陽扶她站穩,柔聲詢問,見她搖頭他才安心。抬頭望向警衛,向來和善的黑眸變得犀利冷銳。「別對女人那麼粗魯!」
警衛膽怯地瞟開視線,當作沒見著那冷駭的目光。
這時一名站在一旁招呼賓客的伴郎,听見「席歆悅」這個名字,迅即移了過來。「妳是席歆悅小姐?妳可終于來了,柏凡一直在等妳,他還怕妳這個好朋友今天不來參加他的婚禮了。」
只是好朋友而已嗎?席歆悅心一擰,表情僵硬。
比令陽問︰「那現在我們能進去了嗎?」
「當然當然。」伴郎跟警衛低語幾句,便招呼他們進入別墅。
席歆悅踏出一步,受傷的腳踝傳來痛楚,她痛苦彎身,模模紅腫的腳踝。
「妳扭傷了還能走嗎?」谷令陽扶住她。
她點頭,在他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緩緩走進別墅。當她在人群中發現與賓客相談甚歡的葉柏凡,停住腳步。
葉柏凡也看到她,跑了過來,瞄一眼她身旁的谷令陽,笑得有點尷尬。
「你們好好聊聊。」谷令陽在席歆悅耳畔低語,體貼地退開。
「歆悅,妳願意過來參加婚禮,代表妳願意原諒我和莉敏了?」葉柏凡想法天真,以為不必再背負愧疚的沉重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