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謝這火光,桑桑終于看清自己被困的地方。
院角堆著柴禾,還有一些弄不明白實際用途的工具,以及石磨和稻草垛。看起來跟良家百姓的院子沒什麼區別。
然而住在這里的人卻綁架和虐待剛剛成年的少女。
桑桑滿臉都是嚴肅的黑線。
「寒舍簡陋,兩位公子多多擔待。」一個中年男人微笑著說,引著兩個年輕人走進來。
那兩個年輕人,真是——一個字,帥;兩個字,帥呆。火光映著他們的臉,照耀整個院子的光芒倒似從他們臉上發出來的。
尤其是右邊那一個,一身月色衣裳,寬袍大袖,玉樹臨風,五官如新月一般清俊,有股說不出來的清雅氣質,只是面色有點憔悴。然而這種氣質的人物,越是憔悴,越是顯出魅力啊!
再看左邊那個,長眉飛揚,鼻梁挺直,衣飾華貴,整個人隱隱有鋒芒外散,十分囂張的模樣,握著馬鞭,有些不耐煩,「誰管你這些?你只管把晚飯弄來。」
右邊的清俊帥哥此刻眉頭微皺,臉上似有焦急之色,道︰「上陌,等找到人再吃飯不遲。」
「怎麼不遲?」名喚上陌的男子道,「找了兩天,我啃了兩天干糧,肚子都出毛病了。快坐下,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
「可是表妹已經失蹤兩天……姨父十分著急。」
「我也急啊!」上陌揚聲說,「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呃,可是再急,也得讓大家吃飽了再說。」
「但是……」
清俊男子還要再開口,卻被上陌一把拉住,「我好歹啃了一些干糧,你好像除了水什麼也沒下肚啊!任宣,你想當神仙?你的身體一向虛弱,再不好好吃一頓,到時不要人沒找著,反把自己搭上。」
桑桑原本覺得這個只顧著吃飯的家伙做事未免不負責任,現在才明白他是為了那清俊帥哥著想。啊啊啊,桑桑在暗處花痴無限中,莫非、莫非是BL?!
火光映照下,那位引著兩人進門的中年男子向陰冷男人使了個眼色,陰冷男略一點頭,道︰「大哥,廚房的菜不夠,我去準備一下。」
中年男子點點頭。桑桑錯眼看見陰冷男往這間屋子來,剛剛在花痴中稍稍放松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他要來查看!也許要綁住她!也許要堵住她的嘴!無論怎樣,看到玉米堆成這個架勢,他一定知道她想干什麼!
完了!完了!
「吱呀」,門被推開。
她爬上窗台,非跳不可了!
也許,一跳下去,就會醒來!
她閉上眼楮,一咬牙,告訴自己,這是夢,摔不疼的!摔不壞的!
「撲通——」
再伴隨著一聲慘叫。
瞬間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過來。
「良言!」
清俊帥哥任宣又驚又喜,飛快沖上來,一直站在邊上的老喬卻比他快上一步,捉住了桑桑,身影擋住她,向任宣喝道︰「別過來!」
中年男人笑道︰「這是舍弟妹,害了瘋病,時常發病,我們不得不把她關起來。三弟,快把你妻子送進去。」
「不!」任宣顫聲道,「那是良言!那是良言的聲音!良言的衣服!」
第1章(2)
上陌眉毛一揚,眼角似有精光,沒有說話,只是向中年男子逼近了一步。似感受到無形壓力,中年男子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保不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忽地向桑桑身邊奔去。
上陌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只听「啪」的一聲,手中的馬鞭套上了中年男人的脖子,男子悶哼一聲,臉上漲成青紫色。
「你膽子不小。」上陌道,「不知道尚良言是我元上陌的未婚妻嗎?連我的人都敢動,還敢在我面前做戲,差點被你騙了。嘿嘿,就沖你這份膽識,我不為難你。說,是誰讓你這麼干的?」
「尚良言還在我們手里,公子還是先替未婚妻子想一想吧!」中年男人被勒住了脖子,聲音居然還十分冷靜,「你放了我,我放了她,就互不相欠了。」
「你這樣得罪我,還不肯老實招供,我為什麼放你?」
「你不放我,受罪的可是尚小姐。」
陰冷男人領悟到老大的意思,手在桑桑脖子上一用力,桑桑馬上透不過氣來。
「上陌,答應他!」任宣眼望桑桑,滿是不忍。
「為什麼要答應他?」元上陌高高地揚著眉,「你表妹這麼一摔,不毀容也成殘廢了,再不然落下什麼病謗,更麻煩。我元上陌可不娶這樣的女人。倒是這家伙,竟有膽子劫走我的未婚妻,還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說侍候我們吃飯……」
「我們總會察到蛛絲馬跡,他這樣做,只不過為了打消他自己的嫌疑。」任宣急了,「不過是個江湖混混,得了錢財替人辦事,上陌,答應他!」
「那可不行。」相較于任宣的焦急,元上陌卻顯得十分悠然,馬鞭勒著中年男子的套子,一點點往里收緊,「有膽子在我元上陌面前裝神弄鬼的人,我還沒見著幾個呢,好容易有了一個,可得好好玩一玩。你說我是殺了你還是留著慢慢折磨呢?嗯,殺人這回事,其實很沒有意思。一聲慘叫,就什麼也沒有了。不如,我先剜你的眼楮,再剁你的四肢……」
中年男子的臉子,由青紫變得蒼白。
老喬的手也在輕輕顫抖。陰冷男人倒是狠心,道︰「你不放過我們老大,就叫你女人先死在你面前!」
拜托!
桑桑艱難地汲取著空氣中的氧分,幾乎忍不住要罵出來。人家不是說得清清楚楚不要她了嗎?怎麼還會管她?
嗚,真是慘烈,好不容易有英雄救美,卻是個沒心沒肝沒肺的沙文豬啊!
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她最討厭這種男人啦!而且自己居然是他的未婚妻?呸呸呸。
「我不會放過你們老大,卻沒說不放過你們。」元上陌微微一笑,眉角眼梢有絲絲鋒芒,「你們只是被他支使,我只要他一個人。至于你們兩個,我看身手也不錯,也算個人才。元好。」
「在。」一個隨從應聲而出。
「這兩位壯士,一人一百金銖。」
「是。」
兩只沉甸甸的袋子放到兩人面前,兩人面面相覷。
「不要拿——」中年男子迸出一句話,瞬間被元上陌收緊馬鞭,勒回喉嚨里。
「你們辛苦辦事,不過是為了錢。」元上陌揚起眉,臉上有笑,笑得十分囂張,卻也……十分英俊,他道,「眼下有兩條路,一,是你們拿了錢走人,我絕不追趕。二,是殺了尚良言,結下尚家和元家兩門大仇……唔,我說錯了,你們不會結仇。因為你們一旦殺了她,我這里幾十位好兄弟每人一刀就夠把你們切切當豬肉賣了。要拿錢買肉吃,還是被當肉賣,都隨你們選啊!」
中年男子急得眼珠都快迸出來,卻苦于一個字都吐不出口。
如果他們能夠堅持,沒準三個人還有活路。可要是他們貪生怕死,就算元上陌依言放過他們兩個,自己卻必死無疑。
然而誰能抵擋財富與生命的誘惑?
老喬飛快地撿起錢袋,撒腿就往外跑。
陰冷男子一見如此,也忙松了手,抓起金銖,飛跑出去。
中年男子面若死灰。
「良言!」任宣沖上去,扶起在地上喘息不已的桑桑,「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痛死了……」
這是她唯一能說得出來的話。
「哪里痛?」
「腿、手、肩膀、脖子、頭……」嗚,她快要變成肉泥了吧?但是這帥哥為什麼這麼緊張,看他臉色白得跟張紙似的,而且,望向她的眼楮,滿是……滿是……那是什麼眼神?好像那年得了急性闌尾炎住院時,老媽就這麼看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