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凌夢夢卻一反常態,強悍嚴肅地說︰「反對什麼?再反對下去,香香的肚子都大了,到時還有誰會要她。你這老頭胡搞瞎搞了那麼多年,這次就好好為女兒想想吧,成全她想與心愛的人相守的心願。」
巫柏仁瞪大雙目。不是男主內,巫家內的事務都是他說了算嗎?怎麼他老婆居然把商場上的那套搬回來了……
他欲開口再反駁什麼,卻被老婆那在巫家千年難得見著的陰沉嚴肅結驚愣住。
怎麼?他家中之王的稱號也要被剝奪了嗎?以後不能盡情囂張了……
一切商討就在巫柏仁的哀嚎聲中成了定局。
所有結婚的相關事宜全由聶晴天一手包辦,婚事如火如荼地展開,一切的忙碌只為明天的大日子。
自從他決定了婚期,就未曾與組織有過任何聯系,叛變之心顯而易見。然,組織方面卻一反常態毫無遏止的動作。這段日子平靜無波,順利得有些詭異。
縱然滿心期待明天的到來,但他心頭仍被潛藏的驚慌啃噬,他明白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深夜的寧靜,教人不由得一陣心驚。
話筒靠上耳際,性感低沉的話聲緩緩響起。「聶靖天。」
空氣中潛伏詭異的波動。
「聶,今晚是你告別單身的重要日子,要不要出來喝兩杯啊?讓我這好哥兒們幫你慶祝慶祝。」藍浩威扯開嗓子,宛如陣陣響雷劈下。
胸口一松,郁悶感一掃而空。聶靖天倏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屏著呼吸。「不了,我有些累,想早點歇息。」
「體力那麼差,以後怎麼給老婆幸福?!」藍浩威揶揄。
聶靖天揉著額際,唇畔漾起輕笑。「我年紀大了,你自個兒玩得愉快吧。」
話筒中傳來模糊不清的咕噥,接著嘈雜人聲淹沒彼端。
陡地,藍浩威的大嗓門與嘈雜聲對抗。「聶老人家,那我自己玩嘍!」
望著驀然斷線的話筒,聶靖天勾笑,利落地將話筒擱回。
昏暗的書房內,恢復寂靜無聲。
銀亮月光柔柔地映入室內。
聶靖天原先閉合休憩的雙眼,倏然睜開,慵懶退去,射放精銳光芒。「誰?」
清脆高跟鞋聲緩慢踱進,妖嬈女子全身沐浴在斜斜灑落的月光下。「明天將成為新郎官了,恭喜你!」
懊來的總該要來。
聶靖天心底早已有數,猜得出她今夜來此的目的。「專程只為道賀而來?」
妖嬈女子一掌揮上牆面,盞盞暈黃燈光照亮一室。她面目猙獰地瞪著坐在皮椅上一派悠閑的他。
「你不想活了?真的想背叛主子?」怒氣攻心,羽柔拿起桌面的紙鎮砸向酒櫃。
片片玻璃盡碎,清脆響聲驚心動魄。
聶靖天神情悠然,十指交握,淡漠地看著撒潑的她。
「該死!你為了巫糖香已斷了活路,你知不知道?」
主子給予的任務期限已過,他居然敢不見蹤影,還與巫糖香囂張地籌備起婚事來。
她苦苦哀求主子,指稱聶靖天是為了完成任務才會做此決定,誰知道主子派遣下來的信息,他沒一次回應的,叛棄月兌離組織的心態清楚可見,主子大怒,下令追緝叛徒。
「主子要見你,這次你若再不出現,主子會殺了巫糖香一家人。」羽柔煩躁地點燃香煙,止不住慌懼的手不停地顫抖。
「知道了。」聶靖天清淡地頷首。
他的無動于衷惹惱了羽柔,大聲飄喊︰「知道?!你真的知道?這次不是他們死,就是你死。」
她痛恨巫糖香奪走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嫉妒之火狂燃,她巴不得他們一同死在主子手下;但,她又不舍聶靖天步上死亡之路,心中真是五味雜陳哪!
他定定看著羽柔,心頭忍不住泛起苦澀。
或許,明天他與巫糖香來不及一同步上紅毯了,他又注定得讓她失望了,她一定又會以為自己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
「為什麼不說話?你甘願去送死?」羽柔抓起酒櫃上碎裂的玻璃片往他丟砸,尖刺的玻璃邊沿劃破他面頰,鮮血汩汩流出。
羽柔緊握著被玻璃割傷的手心,殷紅液體溜出指縫,滴滴墜入地面,綻放鮮紅詭邪的美艷。雙眼硬撐著不讓不爭氣的淚水落下。
「主子在‘思凝樓’?」聶靖天起身淡問,隨意抹去淌流的血液。
羽柔仔細地看著他,仿佛想將他烙印心底。蜷緊的拳頭松開,她緩緩閉眼轉身,淚水終于隱忍不住地泛流。
為什麼她永遠比不上巫糖香對他的重要性……
掩抑悲傷,她睜開洗滌後清澈的眼眸,高抬起下頜,率先離開。鮮紅的血恍若懂得她的哀痛,滴滴緩墜,隨著她走過的步伐,留下刺眼的血痕。
巫糖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圓睜著眼,睡神遲遲不肯召喚。
不安躥動的心,在胸口跳躍,好似在預言著什麼。
「唉……」唇兒逸出輕喟。
斜瞄一旁的熒光鬧鐘,清晨兩點。她實在該沉入夢鄉了,不然天亮後她可當不了美麗的新娘子,假若眼下掛著大黑影,肯定要被二姐嘲弄了。
然而越是督促自己睡去,越是沒有睡意,意識益發清晰起來。
真是煩哪!終于如願以價可以嫁給聶靖天了,怎麼她心頭卻詭異地沉悶著?她理當高興,不是嗎?
為何她反而苦澀憂郁呢?是婚前憂郁癥嗎?
「煩死了……煩死了……」
陽台傳來輕細雜聲,她驚愣地回瞠著眼。不會吧?!大喜將近,家中還遭竊賊光顧,這分明是觸霉頭嘛!
巫糖香果足,躡手躡腳地下床,隨手拿著豬公大撲滿,藏身在幽暗角落,準備來個突襲。
玻璃門緩緩被推開,高大黑影探入。
看招!巫糖香高舉頭上的陶瓷撲滿猛力往下砸去。
來人利落地擋住襲擊,巫糖香手中一空,喏!一晃眼,保命武器就已被人奪去。
慢半拍的她正準備逸出驚叫聲,嘴兒再度失利被人掩上。
她頓時眼珠大凸,恐懼籠罩全身,潑辣地踢踹來人,企圖逃月兌。
斑大黑影悶哼一聲,可見身中數招。
「香香。」
她秀眉一挑,這聲音挺熱的?!仍未收斂雜亂的突擊。
「真潑辣。」來人制止住她,低聲落下評論。
「香香,是我。」
巫糖香四肢被鉗制住,定眼瞧著高大的來人。
「聶?」他怎麼會這時來?
聶靖天噙笑,松開挾制,走至床邊,扭開床頭暈黃的台燈。「笨丫頭,終于認出我了?」
「你怎麼會來?听人家說婚前三天見面會不吉利的。」巫糖香上前從後頭環擁住他。
聶靖天拉開她的雙臂,轉身抱著她一同坐上床沿。
「我很想你。」他擁緊腿上的柔軟嬌軀。
一句話輕易的便破除巫糖香的擔憂。
「天亮就可以見面啦。」巫糖香心頭一暖,回過身望著他。「你怎麼受傷了?」
她伸手輕撫上他面頰,心疼地看著他暗凝的血痕。
「不小心劃傷的,不礙事。」聶靖天抹上她擰皺的眉。
「怎麼會不礙事?看來流了不少血呢!」巫糖香躍下他雙腿,急忙在櫃子里尋找急救箱。
聶靖天笑臉隱去,眸光幽沉苦澀地盯著忙碌的背影。
慌亂中,櫃上的一對水晶天鵝被她衣袖一掃,直墜地面,碎裂四處。她不以為意,連瞄一眼的都沒。終于找到了急救箱,急速回到他身邊,細心地幫他處理傷口。
「下次小心點,這麼大的人了,還笨手笨腳的。」巫糖香輕手貼上大OK繃。
「嗯。」聶靖天慵懶地投入她懷中,听著她規律的心跳聲。
一抹怪異一閃即逝,快速得讓她來不及細想。撫上他柔軟的黑發,輕聲問著︰「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