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這樣記也行喔。」阿勇伯的眼鏡又滑下來,幸好來得及接住,否則真應了那句跌破眼鏡。
「開玩笑,任何事只要我阿蓮出馬,穩行的啦。」她揚起下巴,拍拍胸脯,笑得好得意。
「快快快。」打從想到妙計那一刻起,刑爺爺就捺不住心急,哪里容得再浪費一分一秒,枕頭咻的馬上飛出去。
這一次兩個人都被枕頭K中,不敢再廢話連篇,「遵命。」
打開OutlookExpress後,兩個老人按照小抄與計算機大戰,終于把照片E-mail到有情人的信箱里。
在床上的刑爺爺脖子伸得好長,確定他們有把信寄出去。一定要把誘餌下好,這樣說服柔兒的機率會大一點,「再確定一下郵件備份,看看有沒有寄對?」
「有有。」阿勇伯怕郵件寄丟,一口氣連寄了五封哩。
心蓮拾起枕頭,盈盈笑道︰「老太爺……」
年輕女佣阿玉迅速閃進房里,緊張得差點跌倒,「噓!少爺往這邊走來啦,快收。」
眾人先是倒抽一口氣,接著動作非常迅捷,手提電腦放至床鋪底下,數位相機也跟著丟進去,阿玉忙著擦地板、阿勇伯負責擦瓷器,而剛剛還會K人的刑爺爺氣弱游絲的躺著歇息。
「老太爺,這樣的力道好嗎?」心蓮溫柔的為老太爺按摩小腿。
「嗯。」刑爺爺回應得很微弱。
「啊!」瞥見被遺漏的連接線,阿勇伯一口氣差點上不來,立即沖向前去撿起來,這時敲門聲響起,他想也不想就把線直接纏在腰際,再以外套掩飾。
這樣的處理方式該是妥善,偏偏眾人被他的舉動惹得幾乎大聲失笑。噗……鮪魚肚好大好肥哩。
「爺爺,我進來看您了。」
眾人很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拚命忍,皺起的五官怪異極了,刑曜宇開門入內便感受到氣氛不同,「怎麼了?爺爺身體不舒服嗎?」
「我……」他還在想阿勇的鮪魚肚,皮帶又加一條電線,三層肉肥滋滋就像米其林輪胎的代言人。
不知情的刑曜宇擔心極了,回頭望著其它人,沒得到響應令他更焦急,「心蓮姨、阿勇伯?」
「唔。」心蓮最沒定力,真怕一開口就失態狂笑,她低下頭避開詢問。
阿勇伯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前。慘,隨機應變啦!「少爺,老太爺他……」
「嗚嗚……」刑爺爺突然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肝、腸、寸、斷哪!
「爺爺?」以為老人家病情惡化,刑曜宇心急如焚,「快請麥爾醫生過來看診。」
「不用,我這個罪人沒資格看醫生。」刑爺爺像是對人生絕望的揮了揮手,其實他是在打暗號,戲碼提早開演啦。
「到底發生什麼事?」刑曜宇極為孝順,看著老人家傷心,心里跟著難受。
「嗚嗚……我這個老不死的,真是該死。」
喔哦哦!主子演戲技巧可比影帝。心蓮跟著賣力演戲,硬是痛捏自己一把,擠出眼淚,「老太爺您別自責,當初會這麼做也是為了顧全大局。」
阿勇伯見大家卯足勁,也跟著加入,咚的跪在床鋪前苦苦哀求,「是啊!老太爺別責怪自己好嗎?您的身體禁不起煎熬啊。」
三個老人哭成一團,這等陣仗讓刑曜宇一時無法招架,「爺爺有什麼事盡避說出來,我一定會盡力解決。」
「我我我……我對不起刑家列祖列宗啊。」刑爺爺為了醞釀情緒,不斷回想悲苦事情,往事彷佛重現,悲傷真的一發不可收拾。
「老太爺別傷心哪。」兩個忠心的老佣僕也跟著陷入苦情,這下哭啼聲愈演愈烈,至于演戲的目的都忘了。
「爺爺,所有的罪都由我來扛。」
「啊啊?」他們見到刑曜宇跟著跪下,哭聲倏然停止,憶起目的才驚覺演得太夸張了。
刑爺爺好不舍得,撐起身軀想下床扶起他,「快起來、快起來。」
刑曜宇牢牢握著老人家的手,依然跪在原地,「您是我最重要的親人,無論如何都請您好好保重身體,事情就交給我處理。」
靶動涕淚,刑爺爺又想哭了,他努力壓抑情緒,「我會的,你快起來。」
「是什麼事情讓爺爺自責?」刑曜宇起身接過小玉遞上的溫熱毛巾,輕輕為爺爺擦拭。
刑爺爺深深嘆息,待調整好情緒後才緩緩的說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你說……」
「玉尊鞋」為刑家歷代傳家之寶,是集天地精華、日月靈氣的稀世罕見翡翠,翠色濃陽勻正,質地細致清透,雕工細膩再襯以一百六十六顆鑽石,完美呈現翡翠高貴。令人感嘆的是那年刑家破產,急需資金援助,刑爺爺逼不得已只好將玉尊鞋賣出。
「玉尊鞋賣掉了?!」刑曜宇神色黯然、痛徹心扉。
玉尊鞋最珍貴之處在于它的意義,賣掉它等于賣掉刑家的聲譽,以及祖先們深厚的情感。
「我我……我對不起你們。」刑爺爺低頭又垂淚,不過這次悲傷是裝出來的。
傳家之寶勾起回憶,令刑曜宇內心充滿恨意。那挖空曜日鞋業,逼死父母親的惡人應該下地獄!
他深呼吸一口氣,安撫老人家,「這不能怪您,當時若不賣掉它,家里的情況恐怕會慘上數倍,放心,我保證會把玉尊鞋買回來。」
「你不怪我?」像孩子的刑爺爺暗暗惋惜,想了很久的應對台詞,一句也沒用上。
「您沒有錯,剛剛心蓮姨說得對,賣掉玉尊鞋是顧全大局。」刑曜宇思緒動得快,已盤算好要買回玉尊鞋的計劃,「買家是誰?」
「雲氏集團的千金。」刑爺爺很仔細捕捉他的表情。
「雲氏集團?名聞國際的鑽石集團?」英眉蹙起,刑曜宇很希望猜錯。
「對,就是你認識的那一位心地善良、個性活潑、外表美麗大方的雲妤柔。白雲的雲,婕妤的妤,溫柔可人的柔。」以為他忘記,刑爺爺還刻意強調。
悶,很悶,這名字令刑曜宇感到很不舒服,不實際的證賞更讓他反感,語氣轉冷,「我會派專人與她洽談。」
派別人去?刑爺爺可不允許,「小柔對你情有獨鐘,你親自去說服會比較有希望,好嗎?」
「只要開出好價錢,誰去說服都一樣。」
「雲氏集團最不缺錢,你就先請雲小姐吃飯敘舊,熱絡感情,她答應的機率會高一點。」刑爺爺眼神泄露出別有用意。
刑曜宇瞧出不對勁,心中警鈴作響,很直接劃清界線,「很可惜,我跟她沒有交情。」
「怎麼會?我還記得你們……」
「如果爺爺沒有提起,我根本不記得有她這個人。」雲妤柔是魔女與麻煩精的合體,他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干麼啊,阿勇是顏面神經受損喔?不只眼神抽動,連嘴角也歪一邊……啊啊!刑爺爺愣了一下,才驚覺露餡。他滿臉要撮合他們的神情,也難怪曜宇會排斥。
「爺爺放心,我會派交際手腕最好的公關經理說服她。」
「唉!我好希望能在踏進棺材之前,看見玉尊鞋重返刑家。」刑爺爺一臉憂心忡忡,努力掩飾顯現的企圖。
見爺爺垂喪,刑曜宇免不了緊張,「一定能。」
憂愁滿面,刑爺爺啞著聲音悲嘆,「我老了,真怕等不及,到時候要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啊?」
「爺爺一定能長命百歲,我會以最快的方法買回玉尊鞋。」刑曜宇沒有察覺自己正一步步落入陷阱。
「最快的方法?那你願意親自回台灣找她洽談?」像是見到曙光,刑爺爺雙眼恢復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