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阿城接了他的電話?!」
左居城沒有告訴我,琴知淵也沒有告訴我。難怪後來見到琴知淵,他的言行那樣反常!
琴知羅終于換了臉色,「你不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告訴我!不錯,那個時候我是在阿城家里,因為他那時正好在醫院……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很亂,他就帶我離開……我只呆了幾個小時就離開了。但是手機卻落在他家里……後來我回家,知淵來找我,說著說著,我們、我們就吵了起來……噢,天哪,對不起,我太亂了。」
我的頭隱隱作痛,忍不住捧著臉。眼淚莫名奇妙地掉了下來。
琴知羅遞給我紙巾,一邊提出問題的重點︰「這麼說,問題全在這個阿城身上?」
哦,是的,是他跟琴知淵胡說的……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琴知羅把手放在我臂上,大約怕我一氣之下沖進男性洗手間。
她長長地松了口氣,露出一個嫣然的笑容,艷驚四座,「我正在給一套雜志拍外影圖片,在外面看到了你們在一起,一時沉不住氣就進來了。因為我無法相信,竟有女人會放棄知淵。現在終于弄明白了,我總算心平氣和了。今天拍完這一套,晚上我要去保加利亞,希望下次我回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你和知淵在一起。」
門外進來一名長身玉立的男子,長發束在腦後,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走向琴知羅,笑道︰「聊完了嗎?我已經在外面曬了一個世紀的太陽了。」
呵,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上帝真有心思,造出琴知羅這樣的尤物,還能造這樣美麗的男子。
如果現在的心情不是那麼動蕩的話,我一定要偷偷拍下他的照片,作永久留念。
兩人相偕而去。
有那麼一刻,所有人的眼楮都望向他們離去的方向。
我卻望向洗手間的方向。
左居城在面前坐下來。
唉,這個人,讓我怎麼說?
他撒謊的最終目的是希望我留在他身邊。
忽然之間,胸口松了一口氣。那些冒到嗓子口的質問嚴詞,都咽了下去。
我什麼時候這麼豁達了?
以前我一定要把酒水潑到他臉上的。
而現在,我只是在臨別的時候,告訴他︰「阿城,真的,我們之間不會有其他可能。」
我的滿心滿眼滿腦都是琴知淵。
思念像是被鎮壓的種子,突然之間被解除束縛,便瘋長起來。
我瘋狂地想念他。
下午我打著見客戶的幌子到了他的學校。
星期二的下午,他沒有課,此時多半在宿舍。
我掏出鑰匙——感謝上帝,我們沒有舉行分手儀式,把對方的東西全部退還。
然而在開門的當兒,對面的一位師母溫柔地告訴我︰「琴教授不在家。沒有課的時候,他多半在醫院。」
第7章(3)
我渾身一震。
他和她在一起。
我怎麼忘了,真正導致我們分手的原因,不是左居城,而是安晨約。
剎那間我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雙手顫抖得連鑰匙都拔不出來。
好心的師母幫我拔出鑰匙,「單小姐,要不要到我家里喝杯水?」
我太想找個地方坐坐。
終于翻過了一層迷霧,眼前卻更有一重深淵。
我跌落谷底,無力回天。
師母姓陳,曾經在同事的婚禮上聊過天。她給我倒一杯自制的花草茶。
「單小姐別怪我多事。我總覺得,你才配琴教授。」
我恍惚地微笑。
「安晨約的事鬧得舉校皆知,琴教授這些日子忙著照顧她。你不要生他的氣。有責任心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我又恍惚地笑笑。
陳師母嘆息。
喝完茶,我告辭出來,恍恍惚惚地回到辦公室。
那種心痛與無力,就像分手的第一天一樣,一點一點將我凌遲。
噢,算了吧。世上並不止他一個男人。就算單身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必這樣介懷?
就當今天沒有見過琴知羅,就當根本不知道中間那段故事。
我深深地深深地吸氣,吐氣,學著《天下無雙》里梁朝偉教王菲的樣子,深呼吸。
晚上,我和明心吃完了泡面,賴在沙發里無所事事。
「左居城沒約你?」
「告訴你第一千零一遍,我跟他,沒可能。」
「不是有句話嗎?萬事皆有可能。」
「屁話!」
「你說髒話!」
「怎麼樣?你沒听過嗎?」
「咦,好粗魯。」
「……」
安然不在,兩個人斗嘴真沒勁。
我們又蔫了下來。
「我們去看電影吧!」
「在網上看?」
「當然要去電影院!再悶下去,我都要發霉啦!」
「耶,好啊。你請我看電影,我請你吃羊肉串。」
已經是深秋,風吹過來已經帶上了寒意。我們只穿了件薄外套,可憐兮兮地互相摟抱著前進。
「明心,我看你得先請我吃羊肉串取暖。」
街角有個新疆帥哥的攤子,遠遠地,就飄出誘人的香氣。我們站在風里,等了十來分鐘,烤好一串干掉一串,最後再打包十串到電影院。
跋上一場外國驚悚片,我被明心煩得不行。從頭到尾,她一直捂著臉,從指縫里偷看,一面還問我︰「出現了沒有?來了沒有?」
唯一的好處是,為了保持這種姿勢,她空不出手來吃羊肉串。
于是就便宜了我。
看完出來,風更冷了。
「西容姐,我們打車回去吧。」
「不。」
「為什麼?!」
「我郁悶!」
「你郁悶關坐車什麼事?」
我不說話。吹吹冷風好,整個人冰冰涼涼的,心里好像就沒那麼冷了。
可憐的明心一路陪我走到家。
「如果我感冒了,一定要給我報銷醫療費。」
「放心。如果你不幸因此致命,我還會給你送終。」
「烏鴉嘴——咦,淵哥哥的車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果然是他的車子,緩緩地停在我們身邊。
明心撲上去猛打招呼︰「淵哥哥!你來啦?!好久沒有看到你了哦!想不想我們?我們都快想死你啦!」
他笑笑,目光落到我的臉上。
我拿出二十幾年的做人本事,強作歡顏打哈哈︰「哎呀呀,難道我們要在外面待客嗎?」
我沖上去開門,一進門,就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感冒了?」他輕柔悅耳的聲音就在身邊,語氣里滿是關懷,我的鼻子不爭氣地發酸。
「哈哈,那麼大的風,非要走回來,這下自食其苦了吧?」
「明心,我的車上有準備給你們的夜宵。」
「哇,淵哥哥你真好!」她連忙跑出去了。
客廳就剩我們兩個人。他在電視櫃旁邊的抽屜里翻出一盒感冒藥,又倒了一杯水給我。
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沉默地看著我。那一刻我竟然無法拒絕平時最討厭的西藥。
一時間客廳里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听說,你下午去找過我?」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眼里隱隱閃著溫潤的光。就是這個男人,到了深秋就開始做我們的司機和外賣,燒得啤酒魚味絕天下,我常常靠在他溫存寬厚的胸膛看書吃零食……這一切都近在眼前,他還是那個他,手上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蘆薈清香……他的氣息帶著魔力影響著我,我控制不住想撲進他胸膛痛哭一場的。
「西容姐姐,看看淵哥哥給我們帶了什麼夜宵!」明心興奮地跳進來,把手里的塑料袋打開,拿出漢堡、薯條、雞翅、雞肉卷和可樂,遞到我面前。
這仿佛是宿命的安排。上天阻止我再向他靠近。
我接過薯條,向他微笑,「我想著,你已經有兩個月沒來收房租了。」
「啊?淵哥哥是來收房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