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易迅即轉過身,在難以看清的光線中,隱約看見一個年輕女孩的身影。
「燈壞了。」她搶先在他前頭說話,然後「當」的一聲,用打火機燃起了一根蠟燭。
昏黃的燭光終于照亮了遍布體育用具的儲藏室,也讓石易看清了這女孩的模樣,有些面熟。
待他看見她身上時下流行的辣妹裝扮——袒胸露月復的小可愛,翹起臀部來絕對大泄春光的貼身迷你裙,足下蹬著踢得死人的高筒皮靴……一絲不祥的預感開始在他心中發酵。
「是你發的求救郵件?你是我的學生?」
紀希眉微笑頓首,將燭台放在一旁的跳箱上,聳肩的動作讓小可愛的細肩帶性感的滑落下來,「一堂課而已,不過——」她微笑的走近石易,用著甜膩的嗓音,「我對你一見鐘情了喔!石教授。」
縴縴小指還沒來得及踫觸石易,他已找到縫隙退到大門邊,試著打開門鎖。
「沒有密碼是打不開的。」紀希眉輕笑的湊過來。
石易嚴正的板起臉,「密碼是多少?」
「我也不知道。」她笑著撒謊,一邊開始輕解羅衫,一邊挑逗石易,「別這麼嚴肅嘛!你離婚一年了,不是嗎?別跟我說你一點兒也不想,我可是自動送上門來——」
「穿上你的衣服!」
石易厲聲的咆哮嚇了她一跳,不過紀希眉一想到一賠十的後果,就再次堆起笑容挨上去。「別這麼凶嘛!我保證這件事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石易冷冽的怒氣在金框眼鏡後顯現。
「紀希眉。」她全然沒察覺,一逕的甜笑,「別人都叫我希眉,小眉也好,小希也可以,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說著,如蛇般的手臂就纏上石易的脖子。
才挑逗的對著他耳朵吹了口氣,就發覺石易有了反應。
他有力的大手忽然間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紀希眉媚笑,「看你長得斯文,卻這麼粗魯——啊!」笑容忽地僵硬,她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哀號。
石易哪是有反應,根本就是想把她的手臂給折斷!
那突然爆發的蠻力根本不像斯文的書生,大大出乎紀希眉的預料。
「啊!」她再次哀叫的迸出一滴淚水,怎麼也不相信石易會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密碼!」冷冷的聲音從她腦袋上方傳來。
「我真的不知——」
「密碼!」
「啊!」更重的力道逼得她不得不咬唇投降,「我知道——94431!’’
按下了她所說的數字,听到門鎖「當」的跳開,石易這才放開不斷哀號的紀希眉。
她抬起淚光模糊的眼楮,還以為石易會直接走人,卻發現他環著雙臂,像個巨人似的站在門夯,沒有離開的意思。
金框眼鏡後依然是他溫和炯炯的眼神,「學校是來念書的地方,不是讓你來胡鬧的——」
「我知道!」紀希眉低下腦袋,聲音極度委屈,「我知道我錯了!只是和同學鬧著玩,說要整教授,只是好玩……下次不敢了!」
見她不斷揉著被折痛的手臂,又頗有悔意的模樣,石易霎時心軟了下來,卻又覺得這樣放過她未免太過草率。
「明天早上交一篇悔過書到我桌上,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是……是!謝謝教授。」
望著她依舊低著腦袋不敢抬起來的模樣,石易在心中嘆氣,轉身走出了儲藏室。
只是為了好玩?!
真不知道現在的學生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麼?
這些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寶貝,眼中仿佛只有自己沒有別人,再加上愛的教育無限膨脹,他真擔心下一代會不會因為缺乏同情心,最後統統都變成一群自私自利的小敝物了?
听見石易的腳步聲遠去,另一堆躲藏在儲藏室後的學生這才一一出現。
「就告訴你石易不會對學生下手的,你偏不信!」
「現在可好,一賠十,這下你賠慘了,希眉!」
一堆女生的嘰嘰喳喳在紀希眉腦袋上方傳來,良久,才發現她始終安安靜靜的低著頭。
「怎麼了?希眉?」
「輸了就輸了,大不了讓你欠著嘛!別不說話啊!」
「希眉?!你別嚇我們啊!說話啊!」
「喂?!」
不安的催促半響,紀希眉這才緩緩抬起了腦袋,昏暗的光線中,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見她那雙漂亮眼楮里明顯的恨意。
「希眉……」一堆人看傻了,不禁遲疑的咬住唇。
「悔過書是嗎?」她冷冷地抿起嘴角笑了,眼中卻冰冷得不帶一絲笑意,「我倒要看看,是誰該寫這封悔過書!」
那雙漂亮的眼中浮出陰沉的冷厲。
像石易那樣的男人,她見得多了!
每天晚上在酒店里,她應付的不就是像他這樣的爛男人嗎?
如果現在不是在學校里,如果她不是他的學生,她就不信他會這麼輕易就放棄這個好機會!
裝什麼清高嘛?她呸!
***
「你又要上哪兒去?」
門把還投握到,石侃的嗓音就在後頭響起。
在玄關換鞋的石易蹙起眉,隨即清了清喉嚨,依舊背對著弟弟回道︰「呃……羅教授今天有事,和我調了課,所以
「所以你一大早就要到學校?」石侃冷冷接口。
「沒錯!」說著,石易就要伸手旋轉門把,未料石侃卻搶先一步———
「胡說!」做弟弟的伸長兩只手臂,怒氣沖沖的擋在大哥面前。「羅教授今天根本就沒課,你明明是要去見高是瑀!」
石易懊惱的伸手爬過腦袋,「就算是又怎麼樣?」
「我不許你去!」
「不許?!」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那個女人是在玩你嗎?大哥!」石侃振振有辭,「這些日子不是叫你去買這個,就是要你去買那個,三餐還外加宵夜,她要是真想吃也就算了,可她不是!」說著,冒火的指向牆上的時鐘,「你自己說好了,這幾個晚上你送宵夜送到幾點?五點啊!到底是送宵夜還是送早點啊?」
凌晨听到大門開啟的聲響,他還當自己是作夢咧!沒想到大哥是真的五點到家,然後沖個澡,現在又偷偷模模的想再出去,八成是又要去送早餐了!
「我說石侃,」石易忍耐的吐口長氣,「你會不會覺得你最近很像個娘兒們?」
「娘兒們?!」
「沒錯!煩死人了!」他邊說邊推開弟弟。
「娘兒們就娘兒們!」石侃硬是杵在門口不動,「反正我就是不準你再去被她糟蹋!︰
「我就是喜歡送上門去被她糟蹋,難道還要經過你批準?」
「我就是不準!」
石易失去了耐性,沒好氣的命令道︰「走開!」
「除非你把我打扁!」石侃也不示弱。
「你真以為我不敢扁你?」石易危險的眯起眼,雙手做出扭筋的動作。
「扁就扁!」石侃從鼻翼噴出怒氣,「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不惜動手打親兄弟,有這種大哥,我也認了!來啊!別客氣!」
「你——」石易幾乎氣結,「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啊!」
見大哥真掄起了拳頭,石侃直覺想往後退,這才發現身後是大門。
退無可退,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老爸從小就念這首詩給我們听,意思就是要我們兄弟相親相愛,現在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都忘了!」
「我沒忘!不過這不一樣!」石易冷笑,「他說的是煎,我這叫扁!」
拳頭用力往前揮的同時,卻听見電話鈴聲大響,打斷了只離石侃高挺鼻梁一寸的拳頭。
「暫時留你一條生路!」石易惡狠狠的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