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玉點點頭。「還好有凱恩,要不是有他在。我真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是啊,你真幸運。」包夫人把茶杯放在桌上。「所以你沒有一樣東西可以紀念你父親的,一樣都沒有嗎?連一本家傳聖經,或一只懷表,或幾封信都沒有?」
潔玉搖搖頭,凱恩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一下。「親愛的,你忘了那個皮箱。」他打岔。
她轉頭看看凱恩,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喔,對了,那個皮箱。」她還是平靜地說道。
「那還好,你還是有東西可以紀念你父親。」包夫人滿意地點點頭。「不過我還是要送你一些紀念物。我想起來了,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你父親送我一個可愛的瓷女圭女圭……」
「喔,我不能拿你的東西。」潔玉打岔。
「對,她不能,」凱恩在旁邊幫腔。「而且她已經有那個皮箱了。雖然我們還沒打開來看看里面有什麼東西,過去這幾個星期,潔玉一直在發燒。」他轉頭對他太太笑一笑。「親愛的,我們下星期去納山在倫敦的房子好不好?如果你身體還許可的話。」他轉向包夫人。「我們要幫納山處理一些事。」
潔玉心想,凱恩大概是瘋了,她只好用微笑掩飾心中的不安。
「也許你願意陪我們到納山家,」凱恩又對包夫人提議。「一起打開那個皮箱看看。」
包夫人婉拒這項邀請,她要求潔玉盡快來看她,然後就告辭了。凱恩送她上馬車。
潔玉在客廳里踱步,等他回來後,她立刻質問︰「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他先把門關好,潔玉注意到他滿臉微笑,很得意的樣子。「我一點也不喜歡對包夫人說謊,凱恩。」她很不高興。「而且我才是這里的騙人專家。你為什麼要捏造皮箱的事?難道只是要安慰她?你知道嗎?我越想越不對,我不喜歡你說謊。」
「謊話有時候是必要的。」
她搖搖頭。「不對,沒有謊話是必要的。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還記得嗎?」
「親愛的,你真的因為我說謊而不高興?」他十分驚訝。
「我當然不高興。」她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很誠實的。既然你說謊言是有必要的,那麼你一定有什麼計劃。你是不是認為包夫人會對別人提起那個虛構的皮箱。」
「不是。」
「不是?那你真該慚愧,居然欺騙那位可愛的老婦人。」
「請你听我解釋……」
她雙手抱胸。「你最好解釋清楚,否則我就要你好看!」
他大笑著把她摟入懷中。「怎麼樣?」她仍然緊追不舍。「你為什麼對一個親愛的老朋友說謊?」
「她不是什麼親愛的老朋友。」
「她當然是。」潔玉抗議。「你又不是沒有听到她說的話,她愛我爸爸。」
「她殺了他。」
潔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許久,她抬起視線看他,緩緩搖頭。
他點點頭。
她覺得兩腿發軟,還好有凱恩倚靠。「難道你要告訴我,包夫人是……」
「她是‘冰塊’。」
「不可能!」她叫道。「怎麼可能,她是個女的。」
「女人就不能當殺手嗎?」她很同情她的困惑。「所有的線索都符合。現在坐下來,听我源源本本解釋給你听。」
她呆若木雞,凱恩領她到長沙發上坐著,要她坐在柔軟的椅墊上。「其實很合理。我重讀那些信件的時候就開始懷疑,而且我從來不犯同樣的錯誤。」
她微微一笑,慢慢恢復了平靜。「你一有機會就吹噓你這個優點。」
「以前我一直以為裴根是個大男人,壓根兒也沒想到他會是個女的,所以這回我學乖了。」
「趕快告訴我你是怎麼確定‘冰塊’的身份?」她又搖搖頭。「這真難以想信;‘冰塊’殺過人,而且還威脅要取我們的性命,簡直是個殺人狂。」
「你還記得一封早期的信嗎?當他們被取上代號,‘冰塊’對他的名字很不滿。很少有男人會在意這個問題,但女人卻會。」
「也許吧。、
「還有更具體的線索,納山別墅里的僕役,全都是包夫人替納山雇用的,他們當然是效忠她的人,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搜房子,最後還放一把火燒了。我想包夫人回去後,一定會派人去搜納山在倫敦的房子,看看有沒有我提到的那個皮箱。」
她點點頭。「那麼赫森一定也是她的人,我一直不喜歡那個管家,他一直要我喝茶,茶里面一定下毒了。」
「別胡思亂想,潔玉。不過你踫到的那些怪事大概都是赫森和他手下的杰作,他們掘你父親的墳,看能不能找到那些信。」
「納山的駿馬也是他殺的嗎?」
「不,是魏爾本。」
「我會告訴我哥哥。」
凱恩點點頭。「赫森負責收拾善後,你離開後他就派人用馬車把馬的尸體運走。」
「你怎麼知道?」
「我手下調查出來的,那匹馬在兩英里外的山谷被人發現。」
她點點頭。「你真厲害,還有呢?」
「一旦我開始懷疑包萊兒,我就開始調查她的背景,結果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
「例如呢?」
「她的旅行記錄可真多,對一個女人而言,這是很不尋常的。她至少去法國七次……」
「也許她有親戚在那里……」
「沒有。」他肯定地回答。「而且她都是在戰爭時期去的,還有其他很多線索。」
「我想信我嫁的是全天下最聰明的男人。」她贊美凱恩。「我已經被你說服了,但是理察和李昂呢?他們怎麼想?」
「我還沒告訴他們,」他回答。「我要先完全確定。在听過包萊兒的問題後,我就沒有任何疑問了。」
「什麼問題?」
「她問你會不會讀書寫字,對不對?她這個問題很突兀。」
「那是因為她以為我沒受到很好的教育,而且……」
「而且她很在意你父親留下什麼東西給你。」
她垂頭喪氣。「我還以為她是誠心的。」
「我們得加派人手來看好納山在倫敦的房子,」他微微笑著。「否則你可憐的老哥,又會損失一幢好房子。」
「你不用笑得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她說道。「而且赫森還在那里,有足夠的時間去搜,犯不著用火燒。」她突然驚呼一聲。「凱恩,完了,包萊兒知道我對她說謊了。」
凱恩的笑容立刻消失。「為什麼?」
「赫森知道我會讀書。在納山鄉間別墅的時候,每天吃過晚餐,我都會到納山可愛的書房里看書,赫森會幫我把壁爐的火點起來。他一定會告訴包萊兒夫人。」
她輕拍他的肩膀,叫他別太失望。「沒關系,現在我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對照筆跡,等我們從‘翡翠號’上拿到信件原本。」
「不用,我這里有兩封她的邀請函。不過和看過的信,筆跡都不同。」
「邀請函大概不是她自己寫的,」凱恩說。「她一定很謹慎不會輕易留下證據。」
「你是不是要我去偷……」
「我要你乖乖待在家里。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你不要惹麻煩。」
「好嘛,」她回答。「拜托你對我要有點信心,現在告訴我你的計劃。」
「李昂一直想對魏爾本施加壓力,我想也該是時候了,他不能再一天到晚躲在家里不現身,我們要去找他談一談。」
「我不喜歡你每天晚上都出去,凱恩。你最好還是留在家里,等‘翡翠號’焚毀和裴根死掉的消息傳到倫敦再說。而且如果倫敦市民為這個消息慶祝,我會很難過的。」
他的微笑很溫柔。「他們會難過的。」他安慰她。「而且現在也沒必要燒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