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恩瞪他的朋友一眼。「意思是?」
「你想要她。」
「你怎麼會知道我想要什麼?」
依恩憤怒的聲調並未使勃迪退縮,他們倆相知多年。此外,勃迪是為依思著想,知道他的朋友能了解他的動機純正。「如果你不掩飾你的感覺,亞力和高威很快就會知道你們之間的吸引力。」
「可惡,勃迪……」
「我也想要她。」
依思震驚莫名。「你不能要她。」他直覺地命令。
「你的口氣像已經擁有了她,依恩。」
他的朋友沒有回答他的陳述,勃迪吐出一聲長嘆。
「我以為你恨英格蘭人,勃迪。」沉默幾分鐘後依恩說。
「我是恨,」勃迪回答。「但當我看著她,別的感覺全忘了,她的眼楮……可惜……」
「忘掉你的感覺。」依恩的聲音變得嚴厲。
勃迪聞言揚起一道眉毛。依思就此結束討論。他閉上眼,做個深呼吸。他不能了解勃迪承認他也想要某麗時,自己的反應。他簡直氣壞了。為什麼他會在乎勃迪要不要這個女人?他不應該在乎的,但是僅只想到任何人踫到她,便已足夠令他血液沸騰。
好久好久之後依息仍睡不著,他一直試圖將混亂的思緒理出頭緒。
第二天早上他的情緒不見改善,一直等到最後一分鐘他才去叫醒茱麗。她一整晚都不曾動過,他知道是因為整個晚上他都在看著她,帳篷遮住了她大部份的身體,只有腳露在外面,但是那雙腳一晚上動都沒動。
依恩等到馬匹全已就緒才走到帳篷前去叫茱麗。他掀開披掛的毛皮,繼而蹲下來輕搖茱麗的肩,口中呼喚她的名字。
她沒有動,依思再次推她。
「天,她睡得可真熟,嗯?」高威說,走到依恩身旁。「她還在呼吸嗎?」
茱麗終于睜開眼。她瞪著俯視在頭頂的巨人,幾乎要尖叫了。幸好她及時忍住,只吐出一聲驚喘。
依恩扶她站起來。「該上路了,茱麗,」他說。「你何不到溪邊,洗掉你的睡意。」
她點點頭,終于開始有了動作。戰士們對于茱麗的遲鈍頗覺有趣,但是在她走出他們的視線之前,沒有∼個露出笑容。
「你想她走得到溪邊嗎?」亞力問。
「她可能還沒走到就醒了。」高威笑著說。
茱麗來到水邊時已完全清醒。溪水也使她精神一振,她盡可能迅速地解決了私務,急急回到營地。
除了依恩每個人都上馬了。茱麗不知道今天該和誰共騎。亞力和高威都向她示意要她過去。依恩站在空地的那一頭。她注視他跨上他的坐騎,見他仍不朝她看,她決定走向距她較近的亞力。
依患于昨晚決定要和茱麗保持距離。不過,當他看到她走向亞力時,那個決定頓時被忘到九霄雲外。
她正要抓住亞力的手時,突然被攔截了。依恩的坐騎沖過來時並沒有停頓。他速度不變地伸手環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抄起來放在他腿上。
她甚至沒時間穩定身體,依思巴領先出發。她听到後面傳來某人的笑聲,但是當她試圖轉頭弄清楚是誰發出那些聲響時,依恩將她按在胸前,不讓她移動。
他的手捏得她發痛,但是一旦她松弛地偎著他的胸膛,他便放松了手力。
接下來的幾小時對茱麗來說的確辛苦。他們已月兌離北方的羊腸小徑,一路像遭到魔鬼追趕似地發足狂奔,直到他們來到陡峭的山石地帶。
依恩終于下令小體片刻。他們在一處劍花環繞的小空地停下,樹叢間開滿了鮮艷的紫黃花朵。茱麗四下繞了一圈,小心翼翼地不要踩到任何一朵蘇格蘭的國花,試圖走掉雙腿的殭硬。她也想按摩酸痛的背,但又不敢,因為那些戰士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里。
他們不愛說話,因此她將時間花在撫花弄草上。
茱麗走到高威告訴她的池塘喝水。回到空地時,亞力遞給她一塊乳酪及厚厚的一片面包。
她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坐下,慢條斯理地吃完午餐,大部份時間一直瞪著依恩。她突然想到自己並不真的認識這些人,只除了他們都和嘉琳有某種親戚關系。她希望她的朋友明白自己有多幸運,能有如此多關懷她的人常在身邊。當然,他們也很幸運能擁有嘉琳。
她突然回想起她和嘉琳初識。那時她年紀太小,記不得所有的細節,但是這些年來,嘉琳的父親曾一再提及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那只蜇人蜂的故事,已深植在她腦海……
「你在笑什麼,姑娘?」
閉目回想的茱麗沒听到亞力走來。她睜開眼,發現他就站在她身前。
「我是在回想第一次見到嘉琳的那一天。」她回答。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亞力問。
他似乎真的感興趣。她告訴他兩人初識的情形,而等她說完,高威及依恩已加入听眾的陣容。亞力還問了她幾個問題。茱麗─一據實回答,直到談起嘉琳的父親。她反復說明她是如何地認識那個好人,甚至將他的長相仔細描述。依恩注意到她的轉變,還有她曾三次提到嘉琳的父親對她有多仁慈。仿佛經過了這麼多年,她仍為他的仁慈感到訝異。
「嘉琳也認識你父親嗎?」高威問。
微笑自她臉上消失。「我父親不在場。」她站起來走到樹後隱密處。「我幾分鐘就好。」她回頭叫道。
那天接下來的時間茱麗都保持沉默,晚餐也在無聲的狀態下度過。戰士當中最愛說話的高威問她是否有哪里不舒服。她謝謝他的探問,借口她只是有點疲倦。
那天晚上他們露天而睡,接下來的四晚亦然。到了旅途的第六天,茱麗真的是疲憊到極點。寒冽的夜風並不能使她振奮。他們越向北走,風勢越見冷峭,睡眠幾乎不可能。可她真的昏然入睡時,一次頂多維持幾分鐘。小帳篷抵擋不了寒風,好幾次,她覺得凍到了骨髓。
依恩也收斂了許多。他仍然堅持她和他同騎,但很少和她說話。
她由亞力得知依恩是麥氏家族新任的族長,而她並不覺奇怪。他是天生的領袖,喜歡凡事照他的意思進行。嗅,這個缺點她很快就注意到了。
「家里有事讓你煩心?」她問,長途的沉默開始令她緊張。
他們正穿越一道狹窄的隘口,馬行速度遲緩。茱麗轉頭看他,等候他的回答。
「沒有。」他沒有詳加說明。
又過了沉默的一小時,依恩俯下頭問︰「你呢?」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抬頭看他。他的嘴離她的只有英寸許。他摔然退開,她迅速掉回頭。「我什麼?」她低聲問。
「你家可有任何讓你煩心的事?」
「沒有」
「我們都很訝異你的家人準許你和我們走。」
她聳聳肩。「這里的夏天會比較暖和嗎?還是永遠都這麼冷?」她試著改變話題。
「隨時都和現在一樣暖和,」他回答,有趣的聲調令她困惑。「家鄉可有個男爵把你訂下了?你可有婚約?」
「沒有。」
依恩不放過她。「為什麼沒有?」
「情況有點復雜,」她回答,接著匆匆補充︰「我實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你為什麼還沒結婚?」
「沒時間也沒意願。」
「我也沒意願。」
他大笑。她奇怪他會有這種反應,再次回頭看他。「你為什麼笑?」她問。
懊死!他開心的時候真迷人。只見他的眼角愉快地皺起,灰眸閃閃生輝。「你不是在開玩笑?」他問。
她搖頭,他笑得更大聲。她實在不懂他,高威也不懂。只見他側身過來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看起來有點吃驚。榮麗斷定這名戰士不習慣听到他的族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