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孩子般的熱切令他很高興。「現在城里大概有五、六百人,其它一半的士兵則到齊爾伯那兒參加春季慶典,大部分女人和小孩也在那兒。至于妳的第二個問題,是的,英格蘭小姐,我非常高興回到家。」
杰宓惱怒地道:「五、六百人?噢,亞烈,你真的非常喜歡和我開玩笑。」
「那是事實,金氏一族非常的興盛。」
她可以看出他真的相信他所說的。「按照蘇格蘭人的計算方法,我相信你真的認為你有那麼多人。」
「什麼意思?」
「我只是在指出你的算術有一點問題,亞烈。像你明明告訴我三天後可以到達你的家,結果我們足足多走了好幾天。」
「我是為了妳才慢下來的。」亞烈解釋道。
「為了我?」
「妳忘了妳還在酸疼嗎?」
杰宓的臉紅告訴他她一點都沒有忘。「而且妳明顯的筋疲力竭了。」
「我沒有。」杰宓回答,瞧見他開始皺眉,急忙又道︰「算了,那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見他的人,她不想在這時候和他爭辯。「如果你告訴我你有五、六百個人,我就相信。」
亞烈笑了,他喜歡她的回答。但他也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于是他尖銳地啜了一聲口哨。
他的人立刻響應他的呼喚,他們由城牆、木屋里、馬廄里,及周圍的樹林中出現。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十分慓悍的戰士,而且幾乎把每一寸空地都佔滿了。
他並沒有夸大,杰宓認為他還是低估了他們的數目。好一晌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那些士兵。亞烈點頭表示贊許。他將拳頭伸到空中,四周的士兵跟著歡呼出聲,其聲勢之大似乎整個山區都在動搖。
杰宓被震撼得用力抓緊了她丈夫的手,亞烈的另外一手則充滿佔有欲地環在她的腰間。杰宓仍然瞪著那些士兵,明知她這樣做是多麼粗魯。但她沒有辦法,她覺得自己來到巨人國了,因為他們每個人都高得像松樹一樣。
但真正令她目瞪口呆的還是他們的衣服。
我的確沒有說錯。當她跟瑪莉談到蘇格蘭人的衣服時,她的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蘇格蘭人穿女人的裙子。不,她更正道,不是裙子,是毛毯──他們蘇格蘭人自稱為披風的東西。他們把它繞在腰間,用帶子固定起來。而那些毯子甚至遮不到他們的膝蓋。
有些士兵穿了上衣,大多數人則沒有,而且大部分人都赤著腳。
「妳想要算算看有多少多嗎?J亞烈問,策馬向前。「這里大概有兩百人,老婆,但我──」
「我說至少有五百人。J杰宓屏息地低語。
「現在輪到妳夸張了。」亞烈轉頭看她,他們的馬匹正在經過士兵組成的人牆中,亞烈低聲告訴他的妻子。「妳不必害怕。」
「我沒有害怕,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在害怕?」
「妳在發抖。」
「我沒有,」她否認。「但他們一直在瞪著我。」
「他們感到好奇。」
「我們不會是踫到他們沒準備好的時候吧?」她擔憂地問。
「我的人永遠是準備好的,」亞烈困惑地回答,看著她擔憂、蒼白的表情,然後他驀地明白了她的含意。「我們不會稱它裙子。」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楮。「畢克告訴你──」
「我就在那里。」
「哪里?」
「馬廄里。」
「不可能。」
「我是在那里。」
「我的天!」杰宓驚呼,一面努力地回想那天究竟和畢克說了些什麼。「你還听到了什麼?」她問。
「蘇格蘭人的腦袋和山羊一樣大,我們互相丟松樹干,以及我們──」
「我只是在和我姊姊開玩笑而且瑪莉跟我也不相信那些話哦,亞烈,他們總是穿得這麼不端莊嗎?露出他們的膝蓋?」
他不應該這樣子笑她的!「一旦妳窩進來後、妳就會適應了。」他承諾。
「你的衣著不會也像你的士兵一樣吧?」
她听起來似乎快昏倒了。「當然一樣。」
「不,不一樣!」她反駁,然後趕忙放柔語氣。「我是說,你現在就穿著長褲,因此我想──」
「因為我剛從英格蘭的宮廷回來,因此我才穿著這麼累贅的衣服,杰宓。」
杰宓看了看四周,然後又回頭盯著她的丈夫。
「他們是怎麼把長褲卷到膝蓋上的?」她問。
「他們沒有。」
「那麼」她由他狡黠的目光看出來,並決定她不想追問了。「算了!」她月兌口而出。「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知道他們下面穿著什麼了。」
「如果我非常想告欣妳呢?」
他笑得像個惡棍一樣,但他不紳士的話卻令她起了一個非常不淑女的反應。杰宓嘆了口氣,她覺得她的丈夫愈來愈英俊了,而且她的心跳得像蝴蝶搧動的翅膀一樣。
「你可以稍後再告訴我,」她低語道。「等到晚上,你看不見我臉上的困窘的時候,亞烈。」然後她試著改變話題。「他們上戰場時穿甲衣嗎?」
「我們從來不戴那種笨重的東西,」亞烈道。「大部分人只穿披風,一些舊派的戰士則偏好古老的方式。」
「什麼方式?」她問。
「他們什麼都不穿。」
她的表情像吞了生雞蛋一樣,杰宓在腦海里想象那些赤果的士兵騎在馬上打仗的樣子,然後她爆笑出聲,並決定亞烈是在和她開玩笑。「你是說他們干脆地月兌下毯子,然後──」
「是的。」
「哦,亞烈,你認為我會天真得相信你編出來的這種故事?請你不要再開玩笑了,你不該一直不理你的人,這是非常無禮的。」
話畢,她在他懷中轉過頭,看著那些士兵,並竭力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
那非常地不容易,因為她忍不住要想象他們衣裳下穿的東西。
他們到達一處空地時,士兵的歡呼聲再次響徹雲霄。「野火」吃了這一驚,變得不安起來,亞烈勒住馬匹。他自己下馬,讓杰宓留在馬上,然後牽著兩匹馬筆直走向那些等待的士兵。
老天!她真的是緊張透了。她交疊雙手,不讓那些士兵看出來它們抖得有多麼厲害。
一名大約和亞烈一般身材的金發戰士由隊伍中走出來,歡迎他們的領主。這名戰士非常地英俊,她猜測他和亞烈有親戚關系,而且是亞烈的副手兼好友,因為他熱烈地抱住了亞烈,並用力地拍打他的背。
這名金發士兵的一拍足夠叫杰宓跌倒在地,但亞烈甚至動也不動。士兵濃重的蘇格蘭腔令杰宓無法听得真確,但她听懂的已經足夠她臉紅了。這兩名巨人正在輪流侮辱對方,杰宓只能猜這是他們另一項古怪的習慣。
之後他們的話題轉為嚴肅,杰宓可以分辨得出金發士兵告訴亞烈的並不是好消息,因為亞烈正在大皺其眉,表情憤怒,士兵則露出憂色。
他們一直沒有留意杰宓,直到他們進了內院,然後亞烈將韁繩丟給旁邊的士兵,轉身抱杰宓下馬。
亞烈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杰宓一直站在他身邊,看他和他的副手交談。
亞烈的人則似乎無法決定該對何者更好奇一些:一半的人一直瞪著她,而他們皺眉的樣子顯示他們並不喜歡她;另外一半的人則圍著「野火」,臉上帶著笑容。杰宓真不知道該拿這種情況怎麼辦。
「野火」和杰密一樣不喜歡牠所受到的注目,牠緊張地抬起前蹄,不悅地噴氣,並嘗試踐踏那些想抓牠的韁繩的人。
杰宓直覺地有了反應,她撩起裙子,推開兩名士兵,意欲安撫她的愛馬。她的動作快得令亞烈來不及阻止,一眨眼她已經站在她暴躁的馬兒面前,伸出了雙手,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