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丹尼,我看得出來。」亞烈答道。
杰宓一分鐘也壓不住她的怒氣了。她轉身面對亞烈,幾近挑釁地把雙手按在腰上。「怎麼樣?你要娶雙胞胎中的哪一個?」
「兩個都不要。」
「都不要?」
她仍然沒有會過意來。亞烈嘆了口氣。既然杰姆男爵不肯親口告訴她,就只好由他來說了。「去換衣服,杰宓,如果妳覺得需要。我比較喜歡白色。還有,妳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天色不早了,我們必須盡快動身。」他故意多說了一些話,想給她時間適應。他認為這樣夠體貼了。
她卻認為他只知命令。一開始杰宓震驚得只能呆呆地瞪著他。過了五分鐘,她才對他大叫了起來?,「除非連天堂也都冷得結了冰,大人,否則我絕不嫁給你。」
「妳剛才形容的正是高地在冬天里的情景,女孩。妳會嫁給我的。」
「絕不!」
不多不少一個小時後,白杰宓嫁給了金亞烈。
第四章
她穿著黑衣服在婚禮上露面,她這麼做純粹只是為了要激怒那個蘇格蘭人。然而剛踏進大廳,杰宓就知道她的計劃失敗了。因為一看到她的衣服,亞烈就朗聲笑了起來。
杰宓一定沒想到她的叛逆多令他高興,要不然她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地試圖激怒他,亞烈想道。她的背挺直得恍如女王,似乎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她大概寧死也不肯顯示出女性的弱點。
而且即使穿了一身黑,她還是一樣耀眼無比。他這一生會有不再為她的美麗而驚嘆的一日嗎?上帝!但願他很快習慣。他不能容許任何人或事擋在他的責任之前。
對他而言,這女孩是團謎。他曉得她是道地的英格蘭女孩,但她的身上卻找不到一絲懦弱。亞烈不知道這種奇跡怎麼可能會發生,不過他猜測這可能和她從未在亨利王的宮廷里受到污染有關。
為此他倒是必須感激那個有失父責的杰姆男爵。不過,亞烈自然是不會當真為此道謝,事實上,他也懷疑杰姆男爵听得進去。從他在杰宓踏入大廳之前便宣布將娶走杰宓開始,男爵就表現得彷佛三魂掉了七魄,現在還真地哭了起來。亞烈反感得根本不想和那個男人談話,他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出丑過。
「我們和爸爸很親近,」當男爵哭得甚至無法在典禮進行時回答神父的問話時,杰宓低聲解釋道。「爸爸會非常思念我們,大人。這對他是很困難的事。」
她沒有抬眼看亞烈,但是那份希望他能諒解父親的懇求清楚地寫在她沙啞的嗓音里面。就因為她,亞烈強忍住了他不悅的評語。
她的懇求也讓亞烈瞥見了她天性中的另一點:她對家人很忠誠。在任何狀況下,亞烈都會把這視為可敬的優點。再加上她的家人又是如此不堪,更令亞烈覺得她能這樣忠于他們,
簡直就可以媲美聖人。
杰宓怕得不敢抬眼,她和姊姊一直緊握著彼此的手互相安慰,而亞烈和丹尼則一左一右地夾住她們,亞烈甚至一手按著她的背,防止她臨陣月兌逃。老天,她多麼不願意害怕,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太巨大,像片憤怒的雲般罩住她。他的身上有石南和一種很男性的味道,還有一點點皮革味,換個場合,她或許會覺得他的氣息吸引人。如今,她對他的一切當然只有憎恨了。
神父說完婚禮的一切禱詞後,轉向丹尼問話,然後才又轉向瑪莉問道:「妳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
瑪莉想了很久,才誠實地說道:「老實說,我寧可不要。」
丹尼爆笑了出聲。神父眉頭一皺,要求瑪莉給他一個象樣些的回答。而杰宓則開始試圖從亞烈身旁挪開。她越來越受不了這個故意緊貼在她的身側的男人了。她有種推開他、飛快地奔出教堂的沖動。
他一定是看出她的念頭了,因為他以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肩,接著又在她來得及發出抗議之前,便把她緊緊攬在他的身側。
她試了幾次想推開他,但總是不成功。最後她只好無可奈何地低聲要求他放開自己。
她對她置之不理。
另一方面,瑪莉也終于結束了和神父的爭執,而說道︰「哦,好吧!我說我願意接受他,既然你堅持要我說謊。這樣可以了嗎?神父。」
神父點點頭。接著便迅速轉向了亞烈和杰宓這一對。「大人,你的全名是?」
「金亞烈。」
問完亞烈那邊的問題以後,神父對杰宓問道:「妳是否心甘情願嫁給這個男人?」
「心甘情願?」杰宓答道。神父順口加上去的這四個字引發了她所有積壓的火氣。她張開嘴,正準備痛快淋灕地說出她對這樁婚事的看法。但卻在那一刻感覺到亞烈張手圈住了她的頸項。
這個男人是存心想嚇退她,杰宓伸手想撥開他的手指。
他不當一回事地扣住她的手指,同時更依然故我地繼續對她的頸子施加壓力。
杰宓很快就明白了他無聲地傳過來的訊息:如果她搞鬼,他會活活勒死她。而且她相信他是當真的,因為他是蘇格蘭人。
她的頸子開始刺痛了。「我願意。」她沖口說道。
神父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立刻飛快地把剩余的禱詞說了下去。
他才剛祝福完兩對新人,瑪莉便試圖奔出大廳。丹尼兩個大步就追上了她,而且還當著神父和全部人的面一把把她拉到懷里,並以一吻堵住了她的尖叫。他終于結束他溫柔的攻擊的時候,瑪莉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上。杰宓覺得她看來就像一朵枯萎的小花。
雙胞胎再度開始啜泣,男爵也拚命抽著鼻子,而杰宓則恨不得當場死掉。
所幸對于婚禮之吻這件事,金亞烈的態度倒是不像剛才那麼蠻橫。他只是走過去雙手插在腰上,雙腳微分地站在他的新娘的面前。
他一個字也沒說,但他堅定的姿勢讓杰宓曉得如果要這樣站上一夜,她才抬頭看他,他就會真的這麼做。至少這次他不再威脅著要勒斷她的脖子了,杰宓邊安慰自己,邊無可奈何地緩緩抬眼看向他的視線。
他的眸子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古銅色,而且其中找不到一絲溫暖。杰宓盡可能不發抖地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避開了視線。
亞烈在那一剎那伸手將她拉入了臂彎。他的手扶住她的下巴的同時,他的嘴也覆上了她的唇。那一吻很有力,毫不退縮而且溫暖得不可思議。
杰宓覺得自己彷佛被陽光包圍住了。她還沒想到該掙扎時,那一吻就結束了。
她啞口無言地仰視著她的丈夫良久,暗自納悶著這一吻對他的影響是否如同對她的影響一樣大。
杰宓眼中的迷惘令亞烈很高興。顯然她不常被人親吻,她的臉蛋現在已經羞得通紅,小手也攥得死緊。
噯,他很滿意,而且發現那一吻對他也並非全無影響。他無法不凝視她。老天!他想再次吻她。
瑪莉的嚷嚷打破了魔咒。
「現在?」瑪莉尖叫。「杰宓,他們想要現在就出發!」
「我姊姊一定是誤解了你們的意思,」杰宓告訴亞烈。「你們不可能真的現在就要離開吧?」
「我們正是這麼打算的,」亞烈答道。「丹尼和我在家鄉都有許多責任,我們將在一個小時之後動身。」
杰宓注意到她丈夫的解釋並未將瑪莉和她包括進去,她幾乎高興地笑了出聲。「你們願意在出發之前和我們共進晚餐嗎?」她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