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爵士樂很棒。」哈利補充。
「警方想知道葛雷恩為什麼勒索你嗎?」莉雅問喬依。
「當然,」喬依說。「我們說了一個部分為真的版本。我告訴他們,我曾在葛雷恩工作過的一家私人醫院待過一段時間,我當然不願意我生病的歷史被未來的顧客知道,警方非常能夠理解。當然,我們沒有提到你。」
艾森盯著鞋尖。「沒有理由不給警方一些事實。說真的,愈多人知道喬依結婚了愈好。我們也沒有理由把你的名字扯進這團混亂,莉雅。不過,我認為你和哈利離開幾天會是個好主意。」
莉雅皺眉。「為什麼?」
「就我們所知,葛雷恩並未察覺你的新身分,這幸運的表示沒有人知道你在輕語泉。但是我們無法百分之百肯定這個結論。」
「他是對的,」哈利對莉雅說。「離開幾天是合理的,至少到艾森搞清楚來龍去脈。他需要找出真正是誰殺了葛雷恩。」
莉雅的眉毛高高地揚了起來。「那是你將要去做的嗎,艾森?調查葛雷恩的謀殺案?」
「對,」艾森說。「我想是的。我要確定警察的說法,確定他是被毒販所殺。」
「但是還有誰有動機?」莉雅問。
「該死!那家伙到處勒索,」哈利指出。「勒索者總是有很多敵人。」
「那喬依呢?」莉雅問艾森。「她會平安無事嗎?」
「我的身分已經曝光,」喬依指出。「不過那沒有關系了。現在我是個受人敬重的已婚婦女,把我拖回‘仙那度’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別擔心,」艾森說。「晚上的時候,喬依都會和我一起待在‘夜風樓’,直到這一切結束。」
喬依放下杯子。「是嗎?」
「是的。」艾森刻意加強了語氣。「我會送你上下班,盡可能和你在一起。我的研究工作可以在你的辦公室內進行。如果我無法待在那里,我會確定有人陪著你。除非我把不清楚的地方都解開,我不要你獨自一個人。」
「但是根據你的理論,我們結婚後,我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現在的情況有些古怪,我不要冒險。」艾森說。
喬依開口想要抗議。
「很好,」莉雅搶在喬依說出任何字之前說道。「我喜歡這個方法。」
「真高興總算有人喜歡,」艾森說。「還有一些其他的預防措施。我是真的認為喬依現在很安全,但我寧願她在我找出答案之前,不要自己亂跑。」
「可是我已經和幾個客戶約在他們的住所見面了。」喬依很快地說。
「可以請他們到你的辦公室嗎?」
「有的或許可以。」
「試試看。如果不行,讓我知道你的行程,我會護送你往返。」
她扮個鬼臉。「這有必要嗎?」
「相信我,這是必要的,即使只是讓我安心。」艾森轉向莉雅。「不過如果你和哈利消失一陣子,會讓事情更簡單。」
「我想我的助手應該能管理藝廊。」莉雅不情願地說。「你認為我們該去哪里呢?」
「我有一個目的地了,」哈利離開椅子站起來。「紐奧良怎麼樣?」
莉雅看著他好長一會兒。「好像很……有趣。」
「我想我們該去整理行李了。」哈利說。
莉雅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喬依听著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下,她看著艾森。
「那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事?」
「別問我,保鑣和客戶間的關系是絕對機密。」
「那是你們私家偵探手冊里的規則嗎?」
「你怎麼猜到的?」
◇◇◇
那天晚上九點半,他站在家中書房前的走廊,注視喬依瀏覽書架上的書。
「期刊、日志,還有一些舊謀殺案的紀錄。」她從書架拉出一個塑膠封套,打開它,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潘海葉被殺實錄與凶手自述」,她查閱了一下,日期是一八七O。
「海葉是舊金山的一個妓女,她被自己的顧客殺害。注意到插圖中那張優雅的床嗎?還有凌亂的被褥和花樣繁復的抱枕?那是插畫家正以不夠精巧的方式,想要強調她的職業和性的暗潮。」
「真有人買這些小冊子?」
「十八、十九世紀時,跟謀殺案有關的以及後續的審判報導,都很受歡迎。在眾多讀者的眼中,還要愈可怕愈好。」
「那些和性扯上關系的則是最暢銷?」
「當然。」他交叉雙臂,靠在門框上。「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改變。」
她將小冊子放回塑膠套,重新歸回書架。「他們把凶手石約翰吊死了嗎?」
「是的。根據我的調查,那是一樁處理失當的審判。」
「你不認為他有罪?」
「石約翰是個訴諸暴力的人,而且得要命。他可能要為某人的死負責,但不是潘海葉這一案。」
「誰殺了她?」
「我認為最有可能的嫌犯是一個名叫金喬治的人。他是海葉的老顧客之一,很富有、白手起家,計劃經由結婚而進入高級社交圈。」
「你為什麼會認為是他殺了她?」
「她成了絆腳石。我掌握了一些海葉寫給朋友的信,她懷孕了,而且她很確定孩子的父親就是金喬治。她因為他要終止他們的韻事而很憤怒,威脅要公開他們的關系。」
「所以他殺了她。」
「我是這樣認為。金喬治擔心,如果他富有的未婚妻和她的家人發現他和花名在外的妓女有著長久的關系,他們會甩掉他。可惜事隔多年,已經沒有任何方法能夠絕對確定事情的始末了。」他停下來,想要找些恰當的言語來形容他看出這個公式、並用以解釋這件謀殺案所感到的滿足感。「但它感覺很對。」
她仔細地看著他。「它感覺很對?」
「金喬治若是凶手,就能解開所有不清楚的地方,至少我認為如此。」他離開門框,走到書桌旁邊。「但是現在已無關緊要,所有相關人士全都去世很久了。」
「你常做這些嗎?」
他靠在桌子上。「調查以前的謀殺案?對。除了看電視,那是打發晚上時間的另一個選擇。」
「說起這些陳年舊案,」她瀏覽著房內的書籍。「所有這些書、期刊、小冊子和報紙,都是你這調查圖書館的一部分嗎?」
「對。」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也許是因為我很在行。」他停了一下。「而且,如果我弄錯了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因為想要知道答案的人都死了?」
「沒錯,它只是一種學術性的演練。」他的下巴指向電腦。「我不是唯一做這種事的人,還有很多同好。我們把調查的結果寫成報告,貼在網上供人們閱讀和檢驗。」
「誰會上網去查詢結果?」
「我們吸引了很多系譜學者和對自己的家族史有興趣的人,這個網站同時也引來了很多研究跟謀殺有關的心理學、歷史學及其他社會議題的學者。」
「看來怪人還真不少。」
「是的,這世界充滿各種奇奇怪怪的人。」
她往後看看走廊底端的戲院,然後看著他。「我相信你一定也在調查傅凱蜜的死?」
「既然住在‘夜風樓’,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官方說法是,她在峽谷中跌死的,對嗎?」
他點頭。「當時有謠言說她丈夫可能推了她一把,但從來沒有獲得證實;當局也沒有再繼續調查。」
「你想她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嗎?」
「非常有可能。」他拿起傅班納的札記本。「這是她丈夫的筆記本。根據我所讀到的部分,他認為她和一個叫徐杰瑞的人有染,並因為她竟然邀請徐杰瑞參加在‘夜風樓’舉辦的大型周末宴會,而極為憤怒。那天這里聚集了許多賓客。凱蜜在這一天晚上的某個時刻死亡,她的尸體于清晨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