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使她振奮。「其他開銷呢?汽油費、餐費,什麼的?」
「事情若在市區,汽油費和餐費算我的。如果必須出城,憑發票實報實銷。」
他認為我是一個白痴。她不悅地刻意交疊雙腿,人往後靠,相信那張可怕的大椅子應該不會把她吃掉。然後,她掛上冷靜的微笑。
「如果是這樣,我希望雇用你兩個小時,」她說。「即使我相信這件事絕對不需要花費那麼久的時間。」
「調查新男友的背景?」他面無表情地問。
「我的天,當然不是。」她眉頭一皺。「你經常受雇調查這種事?」
他聳聳肩。「還沒有,你是我搬到輕語泉的第一個客戶。不過,在洛杉磯,這種要求是很常見的。」
「或許那也難怪吧!」她想了一下。「如果你想認真進行一段關系,查一查男友也是合理的。」
「尤其是洛杉磯那種地方。」他語帶嘲諷地同意。
「我只是想找一個人。」
「你想要我找誰,路小姐?」他鄭重其事地停下來。「是小姐吧?或者我應該稱呼路女士或路太太?」
「我沒有結婚,」她很明確地說。她不希望被加上任何稱呼,那好像正式得有些荒謬。她也不要他探問以前的婚姻狀況。「叫我喬依就可以。」
「好,你想要我找誰,喬依?」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踏上地雷區。她需要給他足夠的資料去進行,可是又不能給得太多,以免被當成瘋子。而且她也不能泄漏會引起他好奇追問的個人細節。
「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找到一位馬珍妮太太,我可以給你她在城里最後的地址,我相信她是最近幾個月才離開的。」
他拿起筆開始記錄。「她是你的朋友?」他低著頭問。「或親戚?」
「都不是,她先生叫馬大衛,住在沙漠景觀社區。」
艾森瞥視她一眼。「城外那個擁有高爾夫球場和美麗大門的社區?」
「是的。馬先生最近雇用我重新裝潢他的宅邸。」
「宅邸?這是你們室內裝潢師對房子的稱呼?」
杜艾森真是越來越惹人厭。
「在室內設計這一行,」她刻意強調那兩個字。「宅邸通常被認為是稱呼客戶之居住空間的、一個比較優美的詞。它給人永恆和高雅的感覺,引申出一種有教養的生活方式。人們喜歡把這些品質和他們的家聯想在一起。」
「生活方式的問題,是嗎?」他一副覺得喬依很好笑的樣子。
「當然,如果你唸不出來,」她甜甜地補上一句。「說房子也可以。」
「謝謝,我會的。你對于馬珍妮太太可能會去哪里,有任何想法嗎?」
「一點也沒有。她的丈夫馬大衛說,她在他們進行離婚的某一天就走了,那是幾個月以前的事情。我想證實他的說法。」
艾森眉毛一揚。「你真的不是在調查約會的對象?」
「馬大衛只是一個客戶。」喬依冷冷地說。
「既然如此,你為何如此關心他的準前妻?」
這問題令她擔心。「你一定要知道理由才能決定要不要接這個工作嗎?」
「不必,至少現在不必知道。」
「你的廣告上強調,你很重視隱私和機密。」
「那是我叔叔刊的廣告。」
她開始遲疑。雙手放到大靠背椅的扶手上,喬依準備讓自己離開這軟綿綿的大白鯊。
「如果你不打算遵守我所認為的這家公司歷史悠久的準則,」她說。「早該在對話開始之前就說明白。正如你指出的,我還有另一個選擇。」
他放下筆,靠向椅背。「對于保守客戶機密的大原則,這家公司一點改變也沒有。」
「很好。」她放松了一點點。
「但是我希望在開始調查之前,知道得越多越好。」
這回換她眉毛高抬。「人們之所以找私家偵探而非求助于警方,就是因為他們不想解釋所有的原因。」
他的嘴角微微一揚。「是嗎?」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時間和預算真的把她限制了,她必須在星期五之前得到答案。「你要這個工作還是不要,杜先生?」
「我要。如果那些問題讓你困擾,我很抱歉。但收集資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喬依。」
「我只是想知道馬太太在哪里,這對一個職業偵探能有多難?你只要查一查她有沒有在某個地方用過信用卡或支票,不是嗎?一個高中生都可能辦得到的。」
「是啊!我近來也很擔心這些高中生會成為競爭對手。」
她很確定這是在取笑她了。她把自己推出座位的一半,要離開這頭大嘴野獸,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能力不足,」她冷冷地說。「或者沒有更多資料就沒辦法進行,請盡避告訴我。我得去找幾個聰明的高中學生。」
「坐下吧,」他說。「請。」
那不完全是命令,當然不可能。畢竟他不可能強迫她坐在那里,問題在于她只是說空話唬唬人,而他早已猜到。
她坐回去。「你要或不要去調查?」
「我會替你去找這位馬珍妮太太,但是有一件事我想先說清楚。如果她不同意,我不會把她的聯絡方式告訴你。這你了解嗎?」
她真是嚇了一大跳。「等一下,你以為我要知道她現在的地址,是想對她采取某種行動?」
「這種事的確發生過。」
她渾身一顫。「說得也是。放心,我並不想知道她住在哪里,我也不想跟她聯絡。」
「你只是想要知道她是否已經離開馬先生的生活,是嗎?」
看來除非提得出能讓他滿意的理由,他是不會善罷甘休。或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借用他最先提供的藉口。
「好吧!」她盡力裝出認命的樣子。「正如你所暗示的,這是我個人的理由。大衛的確是客戶,但他也是一位成功、聰明且頗具吸引力的男人,而且他似乎對我有興趣,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哼,我想我知道。」
懷疑他的語氣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怒目看去,但杜先生只是氣定神閑地坐在那里,等著她往下說。她重整戰略。她在仙那度的治療師麥凡芮醫生最喜歡用這一套。這種審問技巧其實是建立在一項很簡單的事實之上,那就是大多數的人對于沈默都會覺得很不舒服,也會覺得緊張,便會自告奮勇地說話,以填滿那種真空。
發現杜艾森居然想采取同樣的策略,使她很生氣。但是她也立刻提醒自己,杜先生只是想挖取答案,而不是對她個人有何偏見。
「正如我說過的,大衛讓我相信他將要離婚。我想要知道他是真的自由了,或者只是即將自由,才好決定是否要談更進一步的關系。」
艾森沒有動,目光也從未離開她的臉。「好。」
這是什麼意思?「好?這表示你現在就要開始調查了嗎?」
「不是。」
「我受夠了。」她跳出椅子的虎口。「我只要你進行一項簡單的調查,也把我不願意人家探問的個人理由告訴了你。我真不知道你還需要什麼?」
「兩個小時的預付金,現金、信用卡、支票,隨便你。」
「這表示你要接這個工作了?」
「是的,小姐。我跟您一樣,目前都沒有太多的選擇。我正努力要在此地建立我的事業。」
她拉開大包包,找出皮夾、拿出一張信用卡扔在桌上。「給你,開始忙吧!」
他拿起信用卡走到角落信用卡機器所擺置的地方。
她看著他打了幾個數字,拿起卡片刷過去。「你雖然還沒有時間把電腦架設起來,信用卡機倒是已經連上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