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我能同意這個說法。"
"我能。"達克為今晚的成功幾乎樂陶陶。"夢娜的作業象鐘表一樣精準,一點瑕疵都沒有,我只需要簽發支票就好。卡倫,這種事就該這麼辦的。奇怪我怎麼早沒想到?"
卡倫的嘴一撇。"有點象有個名義上的老婆,嗯?"
達克滿意這種解釋。"正是。具有妻子的方便,卻沒有她們帶來的麻煩。"
"好玩的部分也沒有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達克啜一口手中的酒。"我從沒真正結到婚。"
"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卡倫若有所指地瞧在另一頭忙的夢娜一眼。"話又說回來,或許你什麼都沒錯過,或許你早已一箭雙雕。"
"這話什麼意思?"
卡倫聳聳肩。"你是個聰明人,每個人都知道。在這個年頭,聰明人可以予取予求而不必付出全數代價。"
達克順著卡倫的目光,看到夢娜正在和一位相貌誠懇、來自東區的公司經理談話。鑒于他悲慘的社交技巧,達克曾要求她在必要時充當女主人,打入客人當中。她執行得不露痕跡,但是達克注意到客廳中沒有人會落單太久。
他注視著她引導那位經理把他介紹給一小群人認識,接著她帶著愉快的笑容走向另一個離群的羔羊。
她的笑容使達克體內興奮地抽動。這已經不只一次了。
夢娜穿著一件黑色小禮服,性感又不失端莊地裹住她曼妙的身軀;她紅色卷發用黑色緞帶綰住,幾縷發絲溜了出來,在她形狀姣好的耳垂間飄動;唯一的首飾是一對亮晶晶的耳環。她看起來既冷淡又熱情。
達克辯識出那種緊緊揪住他的騷動——那是種純然的興奮,隨之而起的是原始的佔有欲。他是在看到卡倫象他一樣專注地瞪著夢娜才領悟出這種感覺。卡倫對夢娜的興趣令他脖子上的汗毛直豎。
"去找你自已的外燴公司。"達克說。
卡倫了解地咧嘴一笑。"象那樣的,嗯?"
達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兩星期。老實說,甚至比那個還久。自從婚禮砸鍋的那晚,他一直無法完全忘卻夢娜。
當他領悟出對她的思念已影響了他的專注,他就知道事情嚴重了。在正常的情況,從來沒有任何事能影響他的專注。
達克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夢娜,胡想他是否錯看了她眸中的溫暖。他知道他不擅于解讀女人使用的細膩暗示。不過,他敢發誓她對他的興趣一如他對她的濃烈。
"我不是要改變話題,"卡倫咕噥。"但是你有沒有蜜拉的消息?"
"誰?"
三小時後,夢娜看著她的三名助手走出達克的廚房門。亨利肩上扛著一箱玻璃器皿先行離開。
新來的冰雕師及全職助手唐威龍,在後台階暫停一會兒。他對夢娜羞怯地笑笑。威龍的一切行為都很羞澀、謙虛。而他的脾氣,夢娜想,和賴飛完全相反,她覺得這是個可喜的改變。
"戴小姐,我想東西都弄好了。"威龍說。"我檢查了兩遍廚房,亨利負責了客廳。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沒有,今天的事都忙完了。你和亨利把公司車開回'正點',我開自己的車跟著就去。"
"好。"威龍握緊手上裝滿盤子的紙箱。"晚宴進行得很順利,嗯?我是說,每個人似乎都玩得很開心。"
"一切都棒極了。"夢娜感激地朝他笑。"威龍,沒有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實話。威龍仿佛上帝的特使。上星期一他踱進夢娜的辦公室,羞澀地找工作。拿起他的履歷表,她看到冰雕兩個魔術字眼,她當場便雇用了他。
他證明了自己是個商業從業人員,任何該做的事都熱心地加以完成。最好的是,他並不堅持藝術創作的理念。夢娜要天鵝,他就給她天鵝,她要海豚就會得到海豚。
而他永遠不會面臨緊急試演通告,因為他不是劇場人。
他不大說話,不愛出風頭,衣服穿著中規中矩;他的五官普通而很難描述,看起來年近四十;他的發線已向後退,下顎也已松馳。他不大笑,但也不常皺眉;他走起路來,肩膀約略前傾,仿佛曾經埋首桌前很長的時間。
威龍不乍然地點點頭,顯然被她全心的贊美弄得很不好意思。"我需要這個工作,很高興你肯用我。待會兒見,嗯?"
威龍步下一階再次留步,"哦,明天的午餐會要用的冰雕我已經做好了。海豚,照你的意思雕的。"
"如果它們象你為星期天的桑班接待會所雕的一樣可愛,我會愛死它們的。"夢娜向他保證。
"別擔心,我雕得很認真。"
賴飛的冰雕都是在"正點"雕的,威龍卻喜歡在外面工作。他曾道歉地向夢娜解釋,他需要隱私才能雕出最好的作品。
"太棒了,待會兒見,威龍。"夢娜朝發動汽車引擎的亨利揮揮手。
亨利揮手回應,一面等威龍上車。
達克出來站在夢娜後面。"我無意冒犯,但是你的這位新手似乎和其它職員不大相襯,他有點太正常了。"
"我知道。很好的轉變。"夢娜關上廚房門,轉身面對客戶。
她的第一個直覺是向後退,因為達克站得太近了。近距離下,她仍覺得他龐大的壓力。不過,她無路可退,因為廚房門已扎扎實實地關上。
她抬眼看他,不覺屏住了呼吸。在金框眼鏡後面,他綠色的眼眸已被悶燒的火焰點亮。
在那一刻,她非常確信他要她。
每當一靠近達克就會產生的性敏感令她坐立不安。隨著見他的次數增加,她那種隱約的興奮也隨之增強。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她的戴氏直覺催促順勢而為,但是她頗覺猶豫。
對于男人,她並不是毫無經驗,畢竟她已二十八歲了。雖然她的家人,尤其是繼兄東尼,對她保護過度,她那愛做媒的堂妹和伯母也替她安排過幾個約會。
不過,面對那些精心挑選出來的男性,她的戴氏直覺從來不曾如此騷動,更別說發出強烈意見,而茱妮和貝絲推薦的人,沒一個曾象石達克一樣使夢娜的心痴軟如泥。
這種情形雖刺激但也讓她害怕。
夢娜除了混亂的感覺及強烈的直覺,她還有一個問題要應付。
她非常清楚現在去臆測和達克建立任何有意義的關系都嫌太早。她再次提醒自已,他是個非常敏感的人,他需要時間克服被新娘拋棄在禮壇前的悲慘遭遇。
她深吸一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以遮掩心底的渴望。"一切都清理好了。"她朝干淨的廚房揮揮手。"我想今晚進行得很順利,你說呢?"
"完美。"他出神地盯著她的紅唇。"一切都很完美。雇用你是我很久以來想到過的最佳主意。"
"我很高興你能滿意我們的服務。"她急急地說。"嗯,根據我的行事歷,下一次餐會是十天之後。"
"星期四晚上我有應酬,你能不能陪我去?"
她悚然一驚。"星期四晚上?我的行事歷上沒有呀!"
"那是因為主辦人不是我,"達克解釋道。"主人另有其人,我只是需要一個伴陪我赴宴。"
"約會?"夢娜喘不過氣來。他是在跟她約會哩。太快了,實在太快了。但是她沒有辦法拒絕他。
達克的黑眉毛在他的鼻梁上方形成一道黑線。"算是吧。我不想一個人赴會,但是我又不願真的去找個女伴。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陪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