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老天,我就愛你原本的樣子。我猜我終于體會到,不管你有多麻煩都值得。所以我才一路追你去到海邊,所以雖然我氣到根本不記得電影在演什麼,也沒有離開電影院,所以我才願意上天下地保護你的安全。」
我還不準備消氣,但怒火已慢慢溜走。我努力想繼續生氣,我怒視著他的襯衫,不想被他發現他的甜言蜜語再次生效了。
「我每天都多認識你一點,」他呢喃著把我拉近、磨蹭著我的額角。我聳起肩膀防止他偷襲我的頸子,他輕聲笑了起來。「也每天更愛你多一點。你甚至讓局里的氣氛變好了,以前怨恨我的人現在都很同情我。」
我更凶惡地怒視著他,但這次是真的。他愛我竟會讓人同情?「我才沒那麼壞。」
「你到處惹麻煩,寶貝,他們覺得我下半輩子都得疲于奔命當救火隊。他們猜對了。」他吻我前額。「但我永遠不會悶,而且你爸還會教我在暴風中求生的小秘訣。來吧,」他的唇爬上我耳邊勸誘著。「我都表態了,你也可以說了︰你也愛我。我知道你愛我。」
我慌忙閃躲著,但他的懷抱好溫暖,肌膚的味道也讓我渴望得發昏。我終于嘆了口氣。「好啦,」我郁卒地說。「我愛你。但千萬不要以為我會就此變成賢妻良母。」
「地獄結冰了你都不可能變成那樣,」他認命了。「不過你絕對可以相信我會跟你結婚。我從一開始就是認真的……我是說第二次開始。想到你可能被殺,讓我有很大的覺悟。」
「哪一次?」我眨著眼楮問。「已經三次了。」
他抱緊我。「第一次,我這星期以來受的驚嚇比一輩子都多。」
「喔,是嗎?那你該試試我這邊的狀況。」我投降,把頭靠在他胸前。他又讓我的心小鹿亂撞,可是這次的心跳聲竟然是環場音效。我困惑地專心听,突然間明白我感覺到自己心跳的同時,也听到他的心跳——同樣跳得很快。
喜悅充滿了我,像水充滿氣球,讓我覺得因喜悅而膨脹,這種形容也許不美,但很貼切
,因為我覺得自己膨脹到快把皮膚撐破。我揚起頭對他露出燦爛的微笑。「你愛我!」我得意洋洋地說。
他好像有點無力。「我知道,我說了好幾次不是嗎?」
「對啊,但你真的愛我!」
「你以為我之前在說謊嗎?」
「不,但听到跟感覺到是兩回事。」
「那麼你感覺到……」他拖長話尾,等我接著說完。
「你的心跳,」我戳戳他胸口。「跟我一樣亂跳個不停。」
他的表情變得好溫柔。「只要靠近你,我的心就會這樣。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心律不整,後來才發現只有在你身邊才會這樣。我本來還想去醫院檢查呢。」
他太夸張了,但我不在乎。他愛我。從一見到他,我就渴求、希望、夢想著這一天,他卻那樣甩了我,撕碎我的心。噢,不管他怎麼做我都會心碎,但他沒有告訴我原因,真的讓我無法承受。過去這個星期我盡量讓他日子很難過,因為他活該,誰教他當初那樣對待我,我一點都不後侮。我只希望能讓他更難過一些,而不是每次一被他踫到就自動繳械,不過管他的,人有時候就是要順著情勢走。
「你希望我們盡快結婚,還是想計劃一場婚禮?」他問。我歪著頭仔細想了一下。我已經有過大型教堂婚禮而且很喜歡那種排場,但教堂婚禮既麻煩又花錢還要長時間的計劃。就算那次婚姻沒有維持下來,我還是很高興辦過那場婚禮,但我覺得不需要再來一次華麗的儀式。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草草完成婚姻大事。
「婚禮,」我說,他努力忍住哀嚎。我拍拍他的手臂。「可是不用太大。我們得考慮到家人,所以該辦的還是要辦,不過也用不著冰雕、香檳塔那一套。小型的就好,大概三十人左右——可能還太多——也許場地就用你媽媽家里的花園。她會喜歡嗎?或者她會擔心花園遭殃?」
「她一定愛死了,她最愛展現那棟房子。」
「很好。等一下,要是你抓不到槍擊我又破壞車子的人呢?要是到聖誕節我都得躲著呢?那時幾乎沒有花,而且天氣也冷到不能在花園辦婚禮。我們甚至連日子都挑不出來!」我哀嘆。「這件事落幕之前,我們什麼都不能計劃。」
「如果不行,我們可以把所有家人拉到田納西州的佳林堡,那里有很多小教堂,我們可以在那里結婚。」
「你要我在汽車旅館準備出嫁?」我的語氣听得出我不太喜歡這個主意。
「有何不可?你應該不會想穿那種超級長的蓬蓬裙吧?」
是不會啦,不過……我想要準備出嫁的時候我的東西都在身邊。要是我突然需要什麼東西又忘記帶怎麼辦?這種事會毀了女人對婚禮的回憶。
「我得打電話給我媽。」我離開他懷中去打電話。
「百麗……現在已經很晚了。」
「我知道。但若不馬上告訴她,她會很難過的。」
「她怎麼會知道?明天早上再打,就說是早餐時決定的。」
「她一下就會看穿。沒人會在早餐的時候決定要結婚;通常都是約會、親熱一番之後決定的。」
「是啊,我真的很喜歡『親熱』的部分,」他向往地說。「我大概十八、九年沒在車子後座做了,幾乎已忘記那有多麼他媽的不舒服。」
我開始撥號。
「你想讓你媽知道『親熱』的事嗎?」
我給他一個「別鬧了」的眼神。「反正她八成早就知道了。」
電話剛響第一聲媽就接起來,好像很煩躁。「百麗?發生什麼事了?」
來電顯示真是好東西。省時省力,不用多費口舌說明自己是誰。「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懷德跟我決定要結婚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第一次在醫院見到我們就說過了,你中槍那次,他說你們要結婚啦。」
我一陣天旋地轉,瞪了他一眼。「是嗎,喔?真有意思,他今天才第一次跟我提起。」
懷德聳聳肩,絲毫沒有悔過的樣子。我想未來幾年我有得忙了,他實在太自大。
「喔,我還在想你怎麼都沒告訴我,」媽說。「我開始有點傷心了呢。」
「我會為此修理他。」我嚴厲地說。
「噢,完了。」懷德很清楚我在說他,但還搞不清楚他又犯了什麼錯。他可能有點概念,因為他知道我們在講什麼,但他不知道讓我媽傷心有多嚴重。
「關于這個問題有兩派想法,」媽說,她的意思是她從兩個角度思考過了。「要嘛好好教訓他,讓他學會做事的道理;不然就放過他,因為他永遠不會懂。」
「我怎能放過他?」
「乖女兒。」她贊賞地說。
「你怎麼還醒著?你這麼快就接電話,難道你抱著電話睡?」我有點好奇,因為媽只有非常擔心我們姊妹的時候才抱著電話睡。自從我十五歲交男朋友開始她就養成這種習慣。
「小珍高中畢業以後我就沒抱著電話睡了。我還忙著在弄該死的稅務季報表,這台蠢電腦一直當機,然後又接觸不良。現在螢幕上都是些胡說八道的亂碼。我很想報稅的時候用電腦把代碼打得好好的,因為國稅局的規定和守則很清楚,雖然他們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覺得我可以蒙混過關嗎?」
「不可能,國稅局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我知道,」她郁悶地說。「早知道這台爛機器會掛掉我就用手寫的了,可是我的檔案都在電腦里。從今以後我都會列印一份留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