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經營好美力之後,我幾乎沒時間看電視,只有偶爾看看夜間新聞,所以我戒掉了看電視的習慣。也許我可以整整懷德,故意抱怨說要看我最喜歡的節目,而這些節目當然都在生活、家庭或有氧頻道。但缺點是,要是我真的贏得遙控器,那我就真的得看那些節目。世間果然有利必有弊。
我到路邊的信箱拿出報紙,坐在廚房里讀遍每一則新聞。新上市的化妝品和鞋子總讓我精神一振。我很想知道小甜甜布蘭妮最近如何,因為這女孩的生活一團糟,我的遭到槍擊跟她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懷德甚至連香料咖啡都沒有。總之一句話,他家連一件讓我滿意的東西都沒有。
他下午回家的時候我已經無聊到想去爬牆了。只是因為心里悶,我又開始寫新的違紀清單,開頭第一項就是他沒有我愛喝的咖啡。如果我要在這里住很久,我想要舒服一些。我需要多幾件衣服、我最愛的沐浴乳、香噴噴的洗發精,還有其他很多東西。
他先吻了我一下,然後說要上樓去換衣服。要上樓呢,得先經過起居室。我在廚房里听著,他注意到起居室變了樣子的時候,腳步聲突然完全停下來。
他提高聲音問︰「我的家具怎麼回事?」
「我太悶了嘛。」我大聲回答。
他碎碎念了幾句,但我沒听清楚,接著听到他繼續上樓。
我裝潢的功力不算太差。我也清查過冰箱,在冷凍庫里找到幾塊漢堡肉。我把肉煎好,做了義大利面醬。因為他每天回家的時間都不一定,我沒有先煮面,現在才要動手。他沒有圓面包,但有一條吐司,我拿幾片出來涂上牛油、灑點大蒜粉和起司。他也沒有可以做沙拉用的蔬菜。這樣的一餐算不上健康,但就他儲藏室和冰箱里的東西來看,不吃這些就只有罐頭豆子。
他下樓來的時候只穿了一條牛仔褲,看到他緊實的月復肌、雄厚多毛的胸膛,我就忍不住口水直流。為了不讓口水滴出來害我丟臉,我轉過身把烘焙紙上的吐司放進烤箱。等面包烤得金黃的時候,面條也差不多煮好了。
「好香喔。」他邊擺餐具邊說。
「謝謝。可是再不去買菜就快沒東西可以煮了。你平常晚餐吃什麼?」
「我通常在外面吃。早餐家里吃,晚餐外面吃。這樣比較簡單,因為上完一天班回家已累得不想煮飯。」
「我又不能去外面吃。」我氣嘟嘟地說。
「可以啊,到別的地方去就行。明天去好不好?這算一次約會吧?」
「不算,」我還以為在海邊就解釋得很清楚了。「你每天都在外面吃。約會是說,我們一起去做你平常不會做的事,例如看戲或社交舞表演。」
「那球賽呢?」他反問。
「這時候只有棒球,蠢透了,連個啦啦隊也沒有。等足球季開始再說吧。」
雖然我把棒球污辱了一頓,他只是若無其事的在兩個杯子里放進冰塊、倒茶。「鑒識人員今天找到東西了。」他突然說。
我把煮面的火關上。他听起來很困惑,好像不知道該拿鑒識人員找到的東西怎麼辦。「是什麼?」
「幾根頭發,在你車底找到的。你的車都變成那樣了,頭發竟然還在,只能說是奇跡。」
「有幾根頭發又能怎樣?」我問。「如果有嫌疑犯的話還可以比對DNA,那就很方便,可是現在又沒有。」
「那些頭發是深色的,由此可知那人是棕發。而且長度有十英寸,大大升高對方是女性的可能性。不過也不能肯定,因為很多男人也留長發,但現在正在測試上面有沒有發膠或定型噴霧之類的東西。這應該有用,這一帶的男人不太用這些東西。」
「杰森就會用。」
「杰森是個腦袋空空的娘娘腔混蛋。」他有力的回答。
天啊,他不喜歡杰森,我心頭一陣溫暖。
「你知不知道哪個深色頭發的女人想殺你?」
「我認識很多深色頭發的女人,我只能想到這麼多。」我無望地聳聳肩,整件事情都是一團謎。「我甚至好幾年沒跟人搶過停車位。」
「動機可能不是最近的事。」懷德說。「顧妮可被殺的時候報上說你是證人,也許有人覺得可以乘機殺了你,再賴到殺妮可的人身上。但皮篤恩已經認罪了,他沒有理由殺你。」
「那他被逮捕的時候這個人怎麼還不停手,現在不能再嫁禍給他啦?」
「也許這女的覺得既然沒被抓到,也許下手以後還是可以逍遙法外。」
「你有沒有想想過去一年左右你交的女朋友里,誰是棕發?」
「當然有,但我說過,我跟她們不是認真的。」
「還是把她們通通抓起來審問吧。」我絕望地說。一定是私人恩怨,我沒有做過任何會引起一般殺人動機的事。
「那你交往過的男人呢?也許其中有誰的前女友為他瘋狂——『瘋狂』是非常關鍵的字眼——所以你跟那男的約會的時候,她對你產生真正的怨恨。」
「可能吧,我想。」我翻來覆去地思考。「但我不記得有誰提起過瘋狂前女友。沒人說他被跟蹤過,會做這種事的人應該也是跟蹤狂吧?」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們得考慮一切可能,所以我要你過去幾年交往過的人的清單。」
「好啊,就從你開始。」我甜絲絲地對他笑著。「我們先來查查你的女朋友。」
看得出來這個話題再說下去也沒結果,所以我們不說了,先吃飯然後洗碗。接著懷德把扶手椅推回電視機前面看報紙,快樂似神仙。我站在他面前瞪著他,直到他終于放下報紙說︰「干麼?」
「我很無聊,連著兩天沒有出過門。」
「那是為你著想。有人想殺你,所以該躲在沒人會看到你的地方。」
他真的覺得這樣就可以讓我消氣?「我今天本來可以出門到別的城鎮去,可是我怕自己出門你會擔心。」
他輕輕點頭。「沒錯。」
「你現在回來了。」
他嘆氣。「好吧。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隨便。」
「多麼有用的建議。去看電影好嗎?我們還趕得上九點在韓德森上演的那一場。這可以算約會了吧?」
「算。」韓德森是大約三十哩外的城鎮。現在快七點了,我上樓去準備。感謝老媽的努力我臉上的瘀血只剩淡黃的痕跡,用大量遮瑕膏就看不出來。我穿上長褲與短袖襯衫,下擺在腰間打個結。我梳好頭發,戴上耳環,可以出門啦。
懷德當然還在看報,而且還打著赤膊。
「我好了。」我宣布。
他看看表。「還有很多時間。」他又開始看報。
我拿出清單添上一筆「怠慢」。這是我們兩年來第一次約會,誰都會以為他希望有所表現。看吧,早知道跟他上床是大錯特錯。他現在已經不把我當回事了。
「我想我還是搬到別的房間睡好了。」我自言自語。
「老天。好啦,我就要出門了。」他把報紙扔在地上,一步兩階飛奔上樓。
我撿起報紙坐在他的扶手椅上。我當然已經看過報了,但我不知道現在有什麼電影可看。電影時刻表是我們鎮上的,但我想韓德森應該也演一樣的片子。
我想大笑幾聲,有一部新的愛情喜劇感覺起來有趣又性感。懷德下樓來,邊走邊扣上白襯衫。他停下來拉下拉鏈把下擺塞進去再重新拉起。「你想看哪一片?」他問。
「『婚前協定』好像很有趣。」
他大聲申吟。「我才不要看女生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