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要我比野蠻人更野蠻。」可是我突然覺得開心一點了,因為我做得到。我可能贏不了脖子戰爭,可是還有其他戰場可以讓我們公平對壘。
「我對你有信心,」白太太說。「你是個聰明又有頭腦的女孩;你一定很聰明才有辦法年紀輕輕就把好美力經營得那麼成功。而且你很辣,他絕對很想一親芳澤,我建議你千萬不要讓他得手。」
我努力忍住不被茶嗆到。我沒辦法告訴他媽媽他早就把所有芳澤都親光了。我相信我爸媽應該早就猜到了,因為昨天晚上懷德堅持要帶我回家,可是我沒辦法當著他母親的面承認。
我出于罪惡感把話題從懷德跟我的芳澤上轉開,問她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房子。這是正確的選擇。她臉上發著光跳起來帶我出發。
我猜這棟房子至少有二十個房間,大多數都是八角型的,當初建造的時候一定是惡夢一場。正式的客廳是活潑的黃白色調,餐廳則貼著女乃油色跟綠色條紋的壁紙,里面放著深色的木制餐桌椅。每個房間都有獨特的顏色主調,我忍不住贊嘆,她竟然能找到這麼多不同的色調,因為能選擇的顏色其實不太多。整棟房子都透露出她投注的愛心與工夫。
「要是你白天累了想小睡一下,可以用這個房間,」她帶我走進一間臥房,里面有光亮的硬木地板,牆壁粉刷成淺紫色,四柱大床上的床墊看起來像雲一樣軟。「這間房有浴室。」
就在這時候她注意到我抱著自己的手臂,因為先前的震動現在還在抽痛。「我想要是把你那只手臂吊起來應該會比較舒服。我剛好有東西可以用。」
她回房間——那里的主調是不同的白色——拿了一條很漂亮的藍色披肩回來。她把披肩折成一條很舒服的吊帶,那的確分散了傷口縫合處的壓力。
我知道自己一定打攪她不少,讓她沒辦法作平常的事情,可是她好像很開心有我作伴,而且一路聊個不停。我們看了點電視、讀了些書。我打電話跟我媽聊了一下,順便告了老爸一狀。這就夠他受的了。吃過午餐我覺得累了,于是上樓小睡。
「懷德打過電話回來問你好不好,」我睡了一小時,下樓之後白太太告訴我。「我告訴他你去躺一下,他好像很擔心,他說你昨天晚上發燒了。」
「受傷都會這樣的,昨天晚上剛好燒到讓我不舒服。」
「真討厭,是嗎?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你還在發燒嗎?」
「沒有,我只是累了。」
我在半睡半醒中想起妮可的事,還想到懷德是如何輕易否定我對犯人的看法。他怎麼會以為他比我更了解妮可?難道只因為他是個警察,可以調查別人?他錯了,我知道。
我打電話給我的副理席琳恩,她在家里。听到我的聲音嚇了一跳。「噢,我的天,我听說你被槍傷了!真的嗎?」
「算是啦。子彈擦過我的手臂。我沒事,甚至不用在醫院過夜。但我得先躲起來直到殺害妮可的人被逮到,我等不及這一切趕快結束。如果好美力明天開張,你一個人可以吧?」
「當然沒問題。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可以處理,除了發薪水。」
「我會處理好再把支票交給你,听著——你跟妮可說過話吧?」
「非說不可的時候嘍。」她苦澀地說。
我完全可以理解。「她有沒有提過有特定的男朋友?」
「她每次都做那種很曖昧的暗示。我猜她可能跟某位已婚男子鬼混,你也知道她一向都這樣。她總是想要搶其他女人的東西。她不會對單身漢有意思,就算有也只是為了滿足她的虛榮心。我知道不該說死者的壞話,但她真的很絕。」
「已婚男子。非常合理。」我說,的確很有道理。而且琳恩也看透了妮可的性格。
我說了再見,馬上打懷德的手機。他立刻接了電話,連喂都沒有說。「發生什麼事了?」
「你是說除了被槍傷又被追殺之外嗎?那就沒事了。」我實在抗拒不了說出這句話的沖動。「不管怎樣,我打听了一下,據說妮可正跟一位已婚男子來往。」
他停了一下。「我不是叫你不要插手警方的工作嗎?」他有點生氣。
「在這種狀況下我很難不插手,你難道頑固到連追查一下都不肯嗎?」
「你沒有離開我媽家吧?」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拋出他的問題。
「沒有,當然沒有。我藏得很好、很安全。」
「很好。待在那里,我會去查這件事。」
「男人不會承認自己背著老婆偷吃,想要我去查——」
「不!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你做,懂不懂?讓我負責調查。你已經挨過一槍了,這樣還不夠嗎?」他掛上電話。
他一點都不感激我的提醒。好吧,他那麼擔心我會出事,我也不是非讓自己向著危險跑過去。但我打電話總可以吧?我用手機打出去,避免泄漏我的行蹤。一般人沒有追蹤手機訊號的能力。要是贏不了戰爭,就去找個可以獲勝的戰場。
第十五章
我後來才想到,既然警方已經約談過我的員工,琳恩應該已經跟他們說過有婦之夫的想法了。所以,懷德只是為了安撫我,才說要去調查嗎?噢,真是欺人太甚。
我打回去給琳恩。「你跟警方說過妮可和有婦之夫在一起的事嗎?」
「呃,沒有,」她坦承。「說真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說,她就是那種人。事實上,警方問我知不知道她在跟誰交往的時候,我說不知道,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後來我仔細一想,才發覺她常常在好美力跟已婚男子打情罵悄,你也知道,只要是男人她都會去勾搭,可是她對已婚男子的手段特別不一樣。你也看過她那樣子,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完全懂。妮可就愛動手動腳,一下假裝幫人拉領子,一下又拍拍人家手臂或走路的時候跟男人摟來摟去——手腳不安分得很。男人又不是笨蛋,一眼就看出她葫蘆里賣的藥。聰明一點的可能只是覺得飄飄然,但不會輕易上當。那些不太聰明或愛搞七捻三的男人就會有所回應,你就會知道出了好美力,他們一定還會有牽扯。然而妮可只要一得手就會抽身,反而去找下一個。
「你有沒有注意到哪個男的特別喜歡她?」我得問琳恩才知道,我在好美力時總是被文書工作綁得死死的,她看見的事情比我多。「如果你知道那個人的車是什麼顏色也行。」
「我想想。最近沒有,因為最近只有老會員,他們早就學乖了。可是幾個月前我看過妮可從男廁出來,她那副沾沾自喜的嘴臉,讓我超想呼她一巴掌,過了幾分鐘有個男的接著出來,我想他們應該是在廁所里做那回事吧。」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我尖叫。「那樣我早就可以把她踢出去了。」
「可以嗎?只因為在廁所做那件事?」
「她是在男廁耶!沒被人逮到還真稀奇。」
「我想她八成也不在乎。他們可能藏在小棒間里,也許她只是幫那個男的吹蕭,可是那不太像她會做的事。要我說的話,她應該是只享受不付出的那種人。」
「你記得那個男的叫什麼名字嗎?」
「一下子想不起來。他不常來,而且好像後來就再也沒來過了。他不是長期會員,付了一個月的會費,來過幾次以後就沒有續約了。要是看到他的名字,我一定認得出來。你有留未續約會員的資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