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口結舌,急忙用雙手遮住胸前的濕運動衫。「你為什麼不早說?」她激動地問。
他哼了一聲。「妳當我腦筋真有問題呀?」
「如果我穿這身濕衣服開你的貨卡,那也是你活該!」
他聳聳肩。「在妳讓我看了這輛車及妳的後,我猜那是我欠妳的。」
她正要開口爭辯說她沒有讓他看她的,是他擅自偷看的;緊接著想起那天早晨她看到的遠不只是他的而已,于是決定不要提起這個話題。
但他不給她選擇的余地。「何況,妳看過我的老二。」他指出。「那一定比更有價值。」
「哈,價值是由觀看者決定的。」她說。「還有,我確實有叫你遮起來,如果你不健忘的話。」
「在妳看了多久之後?」
「只有打電話給顧太太問你的電話號碼那麼久。」她振振有詞地說,因為那是實話。萬一她不得不跟顧太太聊了一分鐘呢?「但你似乎覺得遮不遮並不重要。你把它揮來揮去,好象要用它來指揮比賽開始。」
「我在誘惑妳。」
「才怪!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看。」
他揚起一道眉毛。
她把鑰匙扔還他。「現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要開你的貨卡!車里說不定有虱子!你這個惡心的……惡心的老二揮舞者——」
他單手接住鑰匙。「妳是說妳沒有心動?」
她開口準備說她一點也不覺得心動,但她的舌頭拒絕說出那個會是她生平最大的謊言。
他得意地笑。「不出所料。」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扳回劣勢。曉薔雙手插腰,挺起胸膛,讓頂著濕透的薄和運動衫。像雷射導彈一樣,他的目光立刻鎖定她的衣衫前襟。她看到他猛吞口水。
「妳耍詐。」他嗄聲道。
她以牙還牙地露出得意的笑容。「記住了。」她說,轉身準備離開車庫。
他溜過她身邊。「我先。」他說。「我想要看妳走進陽光里。」
她再度用雙手護住前胸。
「掃興。」他嘀咕著側身穿過門縫。他唐突地退回來,害她撞上他。
「妳有兩個問題。」他說。
「是嗎?」
「是的。第一,妳沒關水龍頭,這個月的水費會嚇死人。」
她嘆口氣。車道一定淹大水了。山姆顯然把她逼瘋了,否則她不會這麼粗心大意。
「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妳的前院擠滿了妳提過的那些記者。」
「該死!」她申吟。
山姆處理了那個狀況。他走出車庫,鎖好掛鎖,以免某個特別多事的記者往內張望時看到她,但她認為他要保護的是車而不是她。她附耳在門上,听到他在走向「月復蛇」時說︰「借過,我得去關水龍頭。勞駕各位讓一讓。」他非常客氣。曉薔奇怪他對她說話時為什麼不曾那麼客氣過。當然啦,他的語氣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命令,但是……
「各位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要采訪白曉薔關于清單的事。」一個陌生的聲昔說。
「我不認識什麼白曉薔。」山姆撒謊道。
「她住在這里。根據地政記錄,她幾個星期前買下這棟房子。」
「不對,幾個星期前買下這棟房子的人是我。可惡!一定是在辦過戶登記時搞錯了,我得去澄清更正才行。」
「白曉薔不住在這里?」
「我說了我不認識什麼白曉薔。听著,如果各位不介意,我得繼續洗車了。」
「但是——」
「也許我應該自我介紹一下。」山姆說,語氣突然輕柔起來。「我是市警局的唐警探,這里是私人產業。我們還需要繼續討論這件事嗎?」
顯然不需要。曉薔听到引擎發動和汽車開走的聲音。記者們沒有听到她和山姆在車庫里說話真是奇跡;他們一定是彼此聊得太過起勁。她和山姆就唇槍舌劍得太起勁而沒有听到記者來到。
她等山姆回來打開車庫門,但他沒有回來。她听到水花潑濺聲和不成調的口哨聲。
那個混蛋在洗她的車。
「你最好不要洗錯。」她咬牙切齒地道。「如果你讓肥皂干掉,我會剝了你的皮。」
她無奈地等待著,唯恐有不死心的記者還守在附近而不敢叫喊或敲門。如果那些記者還有一點腦筋,他們就會知道山姆或許能擠進「月復蛇」里,但絕不會花大錢買一輛他在駕駛時,必須屈膝抱胸的跑車。「月復蛇」不適合給高大魁梧的壯漢開,他比較適合開貨卡。她想到四輪傳動的紅色雪佛蘭而噘起嘴巴。在「月復蛇」擄獲芳心前,她差點買了一輛雪佛蘭貨卡。
她沒有戴手表,但估計過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他才來打開車庫門。夜幕早已低垂,她的運動衫都干了,由此可見她等了多久。
「真慢。」她抱怨著走出車庫。
「不客氣。」他說。「我把妳的車洗好了,還打了蠟。」
「謝謝。你的方法正確嗎?」她沖到愛車身旁,但天色太暗,看不出有沒有痕跡。
他沒有因她的缺乏信心而生氣。「要不要告訴我那些記者是怎麼回事?」
「不要,我只想忘掉這整件事。」
「恐怕不可能。他們一查出我擁有的是隔壁那棟房子就會再來,也就是明天一大早。」
「那時我已經上班了。」
「曉薔。」他用警察的語氣說。
她嘆口氣,坐到陽台的台階上。「還不都是為了那張愚蠢的清單。」
他坐到她身旁,伸直他的長腿。「什麼愚蠢的清單?」
「關于完美先生。」
那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張清單?報上的那張?」
她點頭。
「妳寫的?」
「不盡然。我是列出那張清單的四個朋友之一。事情鬧得這樣大完全是意外。那張清單原本不該讓任何人看到的,但它上了公司的『時事通訊』,甚至在網絡上傳了開來,然後整件事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她屈膝抱胸,把下巴擱在膝頭。「真是一團混亂。一定是沒有別的新聞可報,清單才會受到這樣的注意。我一直在祈禱股市崩跌。」
「妳別烏鴉嘴。」
「只是暫時的。」
「我不懂。」他在片刻後說。「清單有什麼地方那麼有趣?忠實、善良、工作穩定。有什麼大不了的?」
「實際內容比報上登的還要多。」她苦著臉說。
「還要多?哪一種多?」
「你知道的,還要多。」
他想了想,然後小心翼翼地說︰「上的?」
「上的。」
他再度停頓。「多多少?」
「我不想談。」
「那我上網去查。」
「行。你盡避去查,我就是不想談。」
他把大手放在她的頸背上捏了捏。「不可能有那麼糟的。」
「有可能。蒂潔有可能因此而離婚。莎麗和大衛都對我不爽,因為我令他們難堪。」
「我還以為他們不爽是為了貓和車。」
「沒錯。貓和車是舊恨,清單是使他們更加不爽的新仇。」
「在我听來,他們令人討厭。」
「但他們是我的家人,我愛他們。」她垮下肩膀。「我去拿你的錢。」
「什麼錢?」
「說粗話的罰金。」
「妳要付?」
「說話要算話。但現在你知道新規則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因你害我說粗話而付錢給你。十五元,對不對?先前的兩句,然後是你看到記者時的一句。」
「差不多。」
她進屋里找出十五元。她的五元硬幣用完了。不得不用十元和一元的硬幣來繳罰金。她從屋里出來時,他仍然坐在台階上,但他站起來把硬幣放進口袋。「妳要不要請我進去,也許煮晚飯給我吃?」
她哼一聲。「你作夢!」
「我也是那樣想的。那麼,好吧,妳想不想出去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