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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樓嘉娜的房間里,那三聲槍響使海杉渾身一僵。他跳下床,抓起地板上的褲子一邊穿一邊跑向房門,半途中撈起槍套、拔出手槍。
「海杉!別這樣丟下我!」嘉娜驚惶地尖叫。
他听若未聞地跑出房間,但至少在出去後順手帶上了房門。
他赤腳跑向走廊盡頭的樓梯,但他沒有拾級而下,而是翻過欄桿直接跳到下一層的樓梯間平台,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抵達一樓。槍聲似乎來自正下方的右邊,也就是陸義的辦公室附近。
長廊里擠滿了人,其中一些是陸義的客人。保全人員徒勞地想把他們趕出走廊,但他們在看到一個光著上半身,手里拿著槍的彪形大漢到達時,都自動退出去。
「哪里?」海杉高喊。
「出了這扇門。」一個警衛回答,指指左邊的出口。「是譚子和其中一個女客人。」海杉轉身沖進夜色里。
譚子會去哪里?海杉放慢腳步思索著。譚子會設法取得交通工具,而不是徒步逃跑,但來賓車輛都停放在一個有人看守的戶外停車場里,莊園的車輛則不然。海杉赤腳穿過露濕的草坪,奔向車庫區。
緊急照明燈照亮整座莊園,草坪上擠滿持槍的保全人員。
海杉大吼︰「來賓車輛!逐一清查!」
一大群保全人員跑向戶外停車場。海杉繼續跑向車庫,槍仍握在手中。可惡!譚子這家伙選的真不是時候。听到槍聲時,他正要使嘉娜達到第十次高潮,但他不得不抽身而出,丟下瀕臨高潮的她仍然無助地被綁在床上。
陰暗的車庫里寂靜無聲,他在長排的轎車和吉普車之間移動。「你在這里嗎?」他輕聲地問。
「在。」
海杉猛然轉身,看到譚子從暗處出來,後面還牽著一個女人。「快走,老兄。」他低聲說,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丟給譚子。譚子放開那個女人,用左手接住鑰匙。「那輛綠色的奔馳。」
「謝了,轉過身去。」
梆艾瑞長嘆一聲轉過身去。他只希望自己不會昏迷太久,不然嘉娜會氣瘋的。但他根本沒有听見譚子移動,就已被打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了。
第九章
強恩彎腰拾起倒地不起的彪形大漢的武器扔給莉玫。「來,拿去。」
她把那把大手槍也塞進披肩包袱里。不拿走槍會啟人疑竇。他用鑰匙環上的遙控器打開車門,他們鑽進奔馳轎車里。「趴在地板上。」他說,把手放在她的後腦勺往下按,催促她听命照辦。
她蹲伏在轎車前座的地板上。他發動引擎,按下遙控器上的車庫門開關。車庫門向上升起,天花板上的燈光自動點亮。他瞥她一眼,微笑一下,然後把車排入一檔。他踩下油門,車子安靜無聲地往前沖出去。
第一槍擊破她頭頂的車窗,碎玻璃散布車內。她忍住一聲驚叫,抬起手臂護住頭。第二槍射穿前座車門和離強恩手臂不到十公分的前座椅背。
他把油門踩到底,流暢地換檔加速。「趴下。」他說,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擊碎駕駛座車窗的第三槍。
他開著車沖向圍牆的雙扇鐵柵大門。她根本來不及做好撞擊的準備,就在金屬尖叫、玻璃碎裂和自動武器連續不斷的射擊聲中摔到旁邊,一頭撞上排檔桿。其中一扇鐵柵門的絞鏈月兌落,傾倒的鐵柵門有一半壓在引擎蓋上。
「妳沒事吧?」強恩一邊大聲問,一邊換檔倒車。鐵柵門打個轉,滑落地面。他再度換檔,車子又往前沖,在刺耳的金屬聲中輾過鐵柵門。
「沒事!」她大吼,但不知道他在槍林彈雨中有沒有听到。他沒有開槍反擊,全神貫注在開車上。她伸手進包袱里模索武器,首先模到的是臥底的人那把大手槍。她跪起來,用拇指扳開保險。
「要命,快趴下!」強恩吼道,朝她伸出手,好象要把她推回地板上。
「你開車就是了。」她閃開,雙手握住那把手槍,開始朝窗外射擊。即使她什麼也沒打中,但反擊至少可以令對方的人尋求掩護,使他們能有逃命的機會。如果她不采取行動,他們會連車帶人被打成蜂窩。
手槍在她手中往後跳,槍聲震耳欲聾,灼燙的彈殼彈進車里,其中一個擦過她的手臂,留下一陣灼痛。
車子行駛得不像先前那樣順暢,而是顛顛筋筋地忽走忽停。引擎顯然被子彈擊中了,但至少他們已經離開了莊園。子彈繼續在後面追趕他們,但從槍聲听來,子彈是從手槍里射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們已在射程之外。「我們必須丟棄車子。」強恩說,回頭察看後方。車子的後視鏡只剩下一副破金屬框,鏡子早就變成碎片散落一地。
「哪里?」
「一出視線範圍就丟。運氣好的話,他們在天亮前都不會發現車子。」
莉玫從破爛的座椅上方往後瞧。燈火通明的莊園像座迷你都市。她看到間距相等、成雙成對的燈光在這時大量出現汽車頭燈。「他們追來了。」她說。
他們轉過一個彎道,一片濃密的樹林使莊園從視線中消失。他把車駛離路面,
減速駛入樹林里。車子在樹枝和岩石間顛簸行進,他沒有踩煞車,以防萬一煞車燈還會亮。等他們離馬路夠遠,車身不會反射經過的車頭燈燈光時,他才停車熄火。他們坐在寂靜中,傾听著追兵的車輛呼嘯駛過他們的藏身處。
他們離莊園還不到兩公里。「再來呢?」她問。
「想不想慢跑?」
「那是我三更半夜最喜歡做的事,穿著涼鞋和十萬元的禮服,後面有一百個追兵在朝我們開槍。」
「妳該慶幸涼鞋的鞋跟不高。」他用槍管打破車里的燈罩和燈泡,以免開車門時,燈光會泄漏出他們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從地板上爬起來。碎玻璃布滿她的頭發、肩膀和座椅。樹林里很暗。她那側的車門打不開,可能是門鎖被子彈擊中。她只好爬過排檔桿到駕駛座。
強恩下車伸手把她從車里抱出來,放她站在地上。「抖一抖。」他指示。
他們彎下腰,抖掉沾在頭發和身上的玻璃碎片。她的手臂和肩膀有點刺痛,但她小心模索後確定自己沒有流血。他們能活著已經很不簡單了,沒有被玻璃割傷更是奇跡。
等眼楮比較適應黑暗後,她看出強恩有半邊臉比較黑。她的心一沉。「你中彈了。」她努力以平靜的語氣說。他不能中彈。不知何故,他的安然無恙對她非常重要。
「不是中彈,是被玻璃割傷了。」他听來十分惱怒。他拿出手帕按在額頭上。「那兩把手槍還在嗎?」
「在車子里。」她從車里取出那兩把槍。「我的工具呢?要不要帶走?」她可不想拖著它們到處跑。
「給我。」
她把沉甸甸的絲絨袋連同工具遞給他。他逐一取出工具,用力扔進樹林里。如果裝滿工具的袋子找到,陸義會奇怪它們是用來做什麼的。由于他們被看見從他的辦公室出來,他一定會搜查所有的線路而找到竊听器。
「妳的披肩還在嗎?」
「要它做什麼?」
「因為它是黑色的,可以遮住妳的肌膚。」
她從車里取出披肩和手提包。手提包里沒有他們用得著的東西。她的錢、護照和所有的東西都在房間里。她不擔心護照,因為上面的名字是假的,而強恩不需要護照就可以把他們弄回國,但錢卻派得上用場。
強恩拿走她手中的手提包,但沒有把它扔掉,反而把它塞進他的口袋里。「來吧!」